贺明军很冤枉:“我哪儿不像好人了?我每次买豆腐都给钱了。”
他生了一副剑眉星目的英俊模样,偏偏这英俊中带了点血气,不仅看着不好惹,实际也很不好惹。
自从听说知青住过的大瓦房现在被外地人租了开饭店,老板还是个顶漂亮的年轻小姑娘,村里的二流子老光棍们沸腾了,闲了就过来转悠。
有次被贺明军撞见了,他拎着钢钎出去一趟,第二天,店外就再没见过这群二流子。
见识过贺明军眉压眼的狠戾模样,再听到这话,孙向前默默在心里腹诽:明珠同学她二哥,你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不像好人啊……
孙向前进了厨房,梁志胜屁颠屁颠地也跟进来,兴奋地说:
“贺同学,你怎么想到这么设计饭店布局的?太厉害了,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饭店!真想天天来这家店吃饭!”
一听这话,贺明军很骄傲:“那可是我妹妹,能不厉害吗?”
拎着抹布路过的徐和平吐槽:“哥们,你这有点太骄傲了吧……”
厨房里挤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拿个调料都不方便,贺明珠烦了,将这一群人都轰出去。
“走走走,别影响我做菜!”
梁志胜腆着脸想留下来:“我就看看,不偷吃……”
这话在场的人没一个相信的。
孙向前笑着将梁志胜拉出去:“我们还是在外面等吧。”
这四个人是老熟人了,互相都不陌生,是在一个饭桌上抢过菜的交情,坐在一起就开始侃大山。
梁志胜好奇心重,左问右问关于新店的事,贺明军就讲起了从选址租房再到设计装修期间发生的一系列事,徐和平在一旁补充。
这俩家伙嘴上跑火车,把开店的事说出了花,九九八十一难都快要列出来了。
梁、孙两人还是没出校门的学生,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事,新奇极了,忘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厨房内传出一股香味。
先是极淡,接着由淡转浓,直到满屋子都是铺天盖地的浓郁香味,像一只只小手,顺着鼻子游进肚子里,轻轻地勾搭着胃里的馋虫。
梁志胜的口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故事也顾不得听了,小跑着就朝着厨房过去了。
“我去端菜!”
贺明军和徐和平也站起来,他们俩吃得多,还算有抵抗力,一个说我去拿碗,一个说我去拿筷子,不紧不慢地进了厨房。
孙向前慢了一步才站起来,想了想,他没去厨房挤,而是留在了外面,将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以便等会儿几个人坐下来吃饭。
才摆好桌子,梁志胜高高举着一盘菜就出来了。
“嘿嘿,卤猪耳朵!”
他把盘子放在桌上,快手捻了一块猪耳朵塞到自己嘴里。
孙向前忙制止道:“哎,你还没洗手!”
梁志胜嘿嘿一笑,嘴里嚼着东西顾不上说话,又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猪耳朵,强塞到了孙向前嘴里。
这家伙没洗手!
孙向前一惊,要吐出来时,却先尝到了卤味的香气,一个犹豫,猪耳朵似乎就要在温暖的口腔内融化了,一种油润的脂香在舌尖上绽放开来。
他没忍住,轻轻嚼了一下,牙齿上传来的触感先是极致的软糯,然后才是软骨,清脆弹牙,当他咬下去,耳边似乎听到了“嘣”的声音。
糯,香,脆。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猪耳朵更奇妙的食材了。
小而薄的一块肉上,竟然同时汇聚了油润的肥肉、筋道的瘦肉,以及弹牙的脆骨。
一口咬下去,可以同时品尝到肥肉瘦肉脆骨这三种迥然不同的口感,每一口都是享受。
加上卤过的猪耳朵,其蕴含的丰富油脂都被逼到表面,吃起来油润咸香,口感滑腻,越吃越想吃。
几乎是下意识的,孙向前将这一块猪耳朵吃得干干净净。当咽下最后一块猪耳朵,他口中已经是空空如也,却还残留着浓郁的卤香味。
这一会儿工夫,梁志胜这家伙已经开始偷吃第二块、第三块了。
当他正朝着第四块猪耳朵下手时,手背被人啪地打了一下,疼得他嗖地一缩手。
“菜没上齐,人没坐齐,谁让你先吃的?”
贺明军端着另一盘菜出来,放在了桌上,凉飕飕睨了梁志胜一眼。
他明明是对着梁志胜说的,孙向前却有点羞愧,他刚刚也吃了一块……
梁志胜这家伙脸皮厚,嬉皮笑脸地说:“哥,猪耳朵可好吃了,你要不也尝尝?”
说着话,他又去瞅贺明军刚端上来的菜,问道:“这是什么?猪舌头,还是猪脸?”
贺明军不理他,对孙向前说:“看好这小子,别让他偷吃了。明珠在厨房忙得一口菜都顾不上吃,别回头忙完一看,一桌子菜全被他给祸害了。”
孙向前很郑重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他再偷吃了。”
梁志胜惨叫一声:“美食摆在面前却不让我碰,这不是要人命吗?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这个考验干部啊!”
“你就拿这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