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下周的夜班我替你值了,你能不能把大餐分我们尝尝啊?”
杨东风被饕餮们缠得哭笑不得,说:“说什么独吞,我连大餐的影子都还没看见呢。还有,别叫人家‘明珠妹妹’,那是贺老板。”
饕餮们说:“好好好,你说贺老板就贺老板,可大餐呢?”
杨东风的目光投向后院:“大概……也许……可能……还没做好。”
顺着他的目光,饕餮们也都看了过去。
夕阳已沉入地平线下,天色渐黑,后院亮起一盏灯泡,灯光下,院内的大灶和大灶前站着的人格外明显。
饕餮们振臂一呼:“去后院吃大餐!”
“走走走!”
还不待杨东风反应过来,饕餮们一拥而上,挤着穿过前厅和后院之间的小门,冲向了昭示着美食的大灶。
“哎哎哎,你们等等!不是,给我先留一口!我还没吃呢!”
天色已经全黑了,此时的农村没有路灯,没有月亮的夜晚像被浓墨笼罩,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脚下的路,也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星光投下的光芒微弱极了,让人环顾四周,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黑影,有的是坟包似的荒山,有的是鬼影般的庄稼,到处鬼气森森,教人分不清阳间与阴世。
青纱帐里,一道身影由远及近,越过重重的玉米杆子,走到
了田地的边缘,一双眼幽幽地看向村口的饭店。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唯有饭店的一星灯火,像狂风巨浪中将翻未翻的小舟,灯光在战栗。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鬼,眼睛死死地盯着饭店的方向。
大门不设防地敞着,隔着玻璃可见三两服务员在店内干活,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碍事的人了。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服务员端着一盆东西走出了门,门外或坐或卧的狗都摇着尾巴迎了上去。
男服务员从盆里拿出几块鸡屁股,朝狗群扔了过去。
另一个女服务员也出来了,风中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你咋又把鸡屁股喂狗了,曹师傅不是说让留给他,他要下酒吃吗?”
“留什么留,曹师傅吃得够胖了,给狗吃点儿吧,你看这村里的狗都瘦成什么样了。再说了,小老板,啊不,老板说了,没处理的鸡屁股人吃了对身体不好,我这是为了他好。”
“行吧,你说话总有理,俺说不过你……”
男服务员喂完了狗,在地上磕了两下盆,反身回了屋子,顺手关上了门。
狗群抢着吃地上的剩菜,咯嘣咯嘣,骨头被嚼碎的声音传了过来。
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皮,因饥饿而不断上涌的酸水烧灼着他的胃。
好饿……他已经快三天没吃过饭了吧……
自从逃到这个小村子附近,虽然摆脱了警察的追踪,但也花光了之前抢来的钱,现在他身无分文,唯有一纸通缉令,向世人控诉他流窜各地、杀人夺财的累累恶行。
男人的手下意识摸向了腰后别着的枪,以及固定在腿上的长刀。
只要他还有这两样,钱很快就会有。
大陆待不住了,他要逃到香港。
听道上的人说,只要游过了罗湖,内地的通缉令就是废纸一张。
男人缓缓站起身来,在夜色的掩护下,朝饭店逼近。
他观察好几天了,这个名叫郝家村的小村子穷得叮当响,把全村都抢了也凑不出几百块钱。
他在这里游荡这么久,就没见大姑娘小媳妇戴过金首饰,连银戒指都少得可怜。
一群穷棒子,把他们扒光了也不值一颗子弹钱,偏偏手上还有一把子力气,挥起锄头来很有劲儿,是个难啃又没肉的硬骨头
不过幸好,村口开的这家饭店是块大肥肉。
店里生意兴隆,每天进进出出的顾客人数过百,菜的价格也不算便宜。
他之前去吃了一碗面,趁机看了看店内的价目表,上面的价格可以和一些国营饭店相媲美了。
照这个客流量和单价,饭店很赚钱呢,店里存着的现金也一定很多吧……
男人埋伏了几天,弄清店内的人员情况,通常是一个厨师和两个服务员,两男一女。
饭店位置在村口,远离村民聚居区,距离最近的农户也有五百米。
也就是说,在饭店里喊救命时,村里人大概率是听不到,或者听不清的。而等村里人赶过来时,他早已拿着钱离开了。
皮薄馅大的软柿子啊……
男人等了几天,见时间差不多了,店里的钱应该已经积攒到相当高的金额时,他这才准备动手。
他沿着墙根的阴影慢慢走过去,前院的狗见惯了来来往往的客人,并没有出声预警。
只有几条强壮的大狗由卧到站,喉咙中发出不安的呜呜声。
男人没有理会这些长毛畜生,径直拉开门进了店内。
女服务员正在收拾桌子,见有人进来,她下意识地说:“不好意思,俺们饭店要打烊了,您明天再来吧……”
等看清了脸,女服务员先惊后怒:“咋又是你!你还敢来,上次的饭钱你还没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