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同谋孙公子见自己手中酒杯被北定王接走、甚至一饮而尽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想上来揽,但是手伸了一半,北定王已经饮尽了。
“怎么?”耶律青野放下手中酒杯,神色冷淡的看向那位孙公子。
耶律青野看过来的时候,孙公子明显被吓到了,唇瓣惨白,硬从喉咙里挤出来了一句:“没、没事。”
耶律青野随意放下手中酒杯,心道,记上这笔账,回头算,眼下,他还是要先去找宋知鸢的麻烦。
“酒劲很猛。”耶律青野随意放下手中杯盏,道:“劳孙公子送本王去歇息吧。”
听到“酒劲很猛”这几个字,孙公子都快哭出来了。
旁边的公子们都艳羡的看向孙公子,不知道孙公子到底是哪里入了北定王的眼,只有孙公子本人慌的手足无措。
“是。”孙公子硬着头皮站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女席、花树下的宋娇莺。
宋娇莺生的清秀典雅,坐在花树下,似是半落梅花婉约香,但孙公子看过去的时候,却无心欣赏这般美景,只觉得不安。
他受宋娇莺安排,特意来走一遭,宋娇莺叫他下药的人是一位出身低、性情差、爱流连青楼的庶子,结果中途药被北定王抢走喝了,这可如何是好?
给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下套,和给北定王下套,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就算被发现了,只要咬着牙不承认就行,也不怕被报复,后者却是全家都要跟着一起完蛋啊!
孙公子害怕,惶惶的看向宋娇莺的时候,宋娇莺也瞧见了这一幕。
她并未言语,只是低下头假装看不见,垂眸时,她搅着帕子,心中暗
骂了一句“蠢货”。
一点事都办不好!怪不得到现在都混不到一个官身!
——
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孙公子强忍着不安,送耶律青野到了客厢房前。
按照计划,宋知鸢此时应当也晕倒在某一个客厢房的门内,孙公子当挨个儿推门去看看,将那位庶子送过去,两人成了好事,回头孙公子再带人来撞破此时,但现在,孙公子领着“虽说自己醉了但是看起来却十分清醒”的北定王到了客厢房前,自然不敢如此,而是老老实实地找了一间空厢房,将北定王送进去了。
厢房并不奢华,只是普通的待客雅间,没有内外间,行进去就正对着桌案,右侧是一张床榻,左侧摆着屏风,用以临时更换衣物,角落处摆着青铜冰缸和一支飞鸟香炉,一线淡烟自鸟喙之中而升,撞碎在青铜冰缸的边缘上,又散于空中。
盛夏的烈阳透过金丝云烟窗缎照进来,落在地上,烙印出了一道正方形的四方格印,随着格印挪动,可见岁月流淌,衬的此间静谧十分。
孙公子进去之后,把“酒醉”的北定王摆在床榻上,随后如同被火烧了一样逃窜出作案现场,头都不敢回。
他之前只管宋娇莺要了毒药,却不曾要解药,现在也无法去替这位北定王解毒,又因为太过害怕,只想着逃避,所以都不曾回头看一眼。
厢房的门一开一关,孙公子跑的比过年时被宰的猪都快。
而此时,厢房床上的北定王依旧沉沉闭着眼,像是已经昏睡了过去。
角落里的香炉静静燃烧,冰缸中的坚冰缓慢融化,时光一点点溜走,北定王依旧稳如泰山。
不急。
诱敌。
而北定王的“敌人”,宋知鸢,此时在做什么呢?
好巧不巧,宋知鸢此时正在隔壁。
从进到厢房中后,她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身体软的像是面条,在地面上拧成难耐的一团,她想找到一个姿势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但是不管怎么拧,她好像都缺了点什么东西,身体像是干涸了三个月的土地,理智被烈阳烤干,只剩下饥渴的欲念,嗓子里冒出尖细婉转的嘤咛媚哼,她无比渴望,渴望一场甘霖。
一场甘霖。
她想要一场甘霖。
理智被磨灭,最原始的欲在身体里勃发、放大,如同洪水一般将她自己淹没,她此刻如果是清醒的,也一定会被自己的模样吓到,她的完全被操控成了另一幅模样。
宋娇莺恨宋知鸢都恨到了骨头里,她恨不得宋知鸢声名狼藉一败涂地,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笑料丑闻,她希望宋知鸢活都活不下去上吊而亡,所以那药里掺了三分嫉两分妒,还有五分的怨,就是半点不掺假。
当时北定王说是饮酒,但实际上是“假饮”,反倒是宋知鸢,是结结实实的接了宋娇莺那杯酒,毫无防备的一口全吞了,这猛烈的药效烧上来,宋知鸢半点扛不住。
厢房之中空无一人,宋知鸢踉踉跄跄的爬起来,抓握着木门,往隔壁走去。
她的“水”在哪儿呢?
——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嘎吱”一声开门的声响传来,床榻之间的耶律青野呼吸更慢了几分。
他不曾睁眼,听觉被放到最大,房间中的一切声音都入了耳。
踉跄进来的脚步声,未关的门在原地“嘎吱”摇晃,粗重的喘息声,一步步接近,接近,接近——
近到了床头。
“噗通”一声,一道充满香气的柔软身体扑到了身上。
躺在床上的耶律青野有一瞬间的紧绷。
请君入瓮,待宰羔羊。
做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足够了,他现在就可以伸出手来去扭断她的脖子,但是,耶律青野突然对她升起了无限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