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行道:“太后要回来了?”
“这事儿还用猜么?”
两人从床帐外面滚到里面,肚兜玉带钩扔了一地,金钗滚落到被褥中,永安才道:“等我母后回来,我请旨让你做侧夫,于小侯爷一道儿娶进我府门来。”
沈时行当时已经含上了东西说不出话了,闻言冷哼了一声,用力吮了一口,在永安的闷叫声中,含含糊糊的问:“凭什么我不是大房?”
永安用力把他的头摁下去。
就这个破性子还想做大房?
张嘴干活吧!
月过北窗,床榻里的两个人几乎忘记了所有。
——
当夜,皇城中。
永昌帝私见万将军。
夜谈过后,万将军悄无声息的离去,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第二日一大早,永安神清气爽的带着沈时行与小侯爷直奔北营而去。
这一回她照常去派人问宋知鸢要不要去一趟北营,而宋知鸢迟疑片刻之后,最终与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这是最后一次去和谈了。
三次和谈之后,将太后换回来,这一场混乱的战争便该结束了。
战争结束,彼此三军都要撤回,东水回东水,西洲回西洲,北江的也该回到北江去。
按着耶律青野那个性子,想来是不可能再回到长安中来了,她以后估摸着也是瞧不见这个人了。
到时候隔着千山万水,她甚至都会忘掉他的样貌,宋知鸢便没有继续留在长安,而是随着永安一道儿去了北营中。
去北营的路上,宋知鸢跟永安一个马车,那沈时行与小侯爷就被挤到了另外的马车之上。
这两人你看我不顺眼,阴阳怪气说酸话,我一句都不搭理你,只静静地低头喝着茶,倒也显得和谐。
偶尔在马车上坐久了,宋知鸢还会骑骑马,下去松松骨头。
她本来骑马骑的不怎么好,顶多算是会,但并不精通,只不过后来在大别山一次生死逃亡之后,她骑马已经再无难度,随意骑在马上,都能走上半日。
她寻常时候骑马,周遭都是没人的,只有李观棋随身带着的金吾卫小将吴惊云过来与她说两句话。
宋知鸢经由永安提醒,隐约察觉到了少年心事,但并不曾做出什么回应。
她现在是一颗死了一半的木,靠着那一股劲儿撑着,半死不拉活的熬,外人看她是还欣欣向荣的活着,有前途,有官位,有很多人使劲力气也达不到的高度,但她自己看内里,才能看见她自己枯萎的枝丫。
人经历了一些事之后,心就是会死的,她已经没办法再像是少年时候那样明明媚媚,大胆肆意的往外冲了,在消耗了大量的爱恨之后,她的身体便变成了一颗朽木,外面下了小雨还是狂风,爬过来一只小虫子还是飞过来了一只鸟,都很难让她枯木回春。
人失去一个爱人,就会失去一部分的自己,心被磋磨出了厚厚的老茧,人就也变得麻木了。
所以很多时候,撕心裂肺的爱过一个人之后,就再难爱上第二个,不是吴惊云不好,是他来得在她心死之后。
太晚了。
这一路走过,不过一日,便到了北营。
宋知鸢到了营中,远远便瞧见了耶律青野。
她只是草草的看了他一眼,便偏开视线没有再去看,只看她握了一日缰绳的手指,看她卷着风沙的袍子,看她被踩的脏脏的布靴。
她不抬头看人,耶律青野也不曾走过来,只照常接待了所有人,然后将众人安置进帐篷之中。
按理来说,明日辰时便该去将太后换回来,只是和谈即将结束,必定要双方坐下一起好好谈上一谈,歌舞一番粉饰太平,互相拉拉关系,所以又不能草率结束。
于是,长安这头来的使臣、永昌帝派过来的太监便提议,第二日换回太后的时间定在晚上,一切交接结束之后,在晚间做个宴,双方一起坐下饮酒作乐,以庆友邻。
洛阳城那头自然应允。
两拨人依旧是你不肯来北营我不肯去洛阳,所以地点照样选在了议和帐中,只不过将里面的大案换了几十张矮案,彼此相邻而坐。
今夜大宴。
第83章大宴(上)廖寒商不会伤害永安。……
傍晚酉时末。
北营。
耶律青野坐在帐中,听手下人禀报此次事项。
和谈即将结束,双方将大宴一场。
别管双方日后是如何,但今日,所有人都将为这一场和谈画上一个完美的落款。
因着要办宴,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徒然多起来,各方食水,来往人群,都要一一由北定王这边经手查过。
下首的亲兵一直在说议和帐那边的事,但坐在主位上的北定王却听的漫不经心。
各类事项从他的耳中过去,似乎与他的世界隔着一层棉被,他什么都听不太清晰,也进不到心头去。
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大拇指上的精铁扳指。
扳指中有一处小小凹陷,是用以弯弓拉弦的地方,每次耶律青野想事情的时候,总会无意识的摩擦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