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纸条也是名字,分别是“项源”、“布利”和“兹兹”。
几个人的名字密封在一个瓶子里,是“永远在一起”的意思吧?可是她的表情却很奇怪。
“布利和兹兹是谁?”
“是我父亲养的两条猎犬,都已经死了。”游陌平静地解释。
简漓拍拍她的肩:“抱歉。你肯定很想它们……我帮你把瓶子放回去吧。”
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不用。”
游陌攥着他:“不放回去了。”
“好……”简漓转了转手腕。挣不开,游陌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他疑惑地看着她:“游陌?”
她的眼神凝结,盯着他不放,简漓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下一刻游陌就会咬断他的脖子。真奇怪,他为什么会认为她想吃掉他?
“没什么,”游陌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那种渗人的感觉彻底消失,“从树上掉下来很危险,你想爬树还是用梯子吧。”
“哦,你是在担心我受伤吗?”
简漓笑了笑,“有你接着,我跳下来又不会有事,你不在的话……我肯定不乱爬的。”
就算从树上掉下来,顶多摔个狗啃泥,草坪柔软着呢。
砖红色的落日悬在树梢,项源搬出手工的木桌和椅子放置在院中,简漓自告奋勇地要露一手,正在厨房里忙活。
他翻出从前酿的酒,倒满三杯,各放入一颗冰球,自己先端起一杯品尝。这种酒的配方也是祖母传授的,气味香甜,后劲很大,从前游陌闻着酒香就要闹,他只敢滴一滴在一杯水里让她喝。
当然是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
现在,她也到了可以正大光明喝酒的年纪。他设想过无数次今天的场景,如今坐在这里了,居然什么也不能思考,盯着树上的落日发呆。
“铛铛铛铛!”
简漓端着一盘烩肉小心翼翼迈下台阶,小金毛欢呼雀跃地庆祝,绕着他交错的两腿钻来钻去,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来,摔成了一张金毛饼。
“闻着就很香,你手艺也不错啊。”项源收拾酒瓶和酒杯,确保那盘烩肉能安全降落。
“项叔,我在我家掌勺十年了。”
简漓嘚瑟道。
天时地利人和,今晚这顿饭他必拿下岳父,为今后的大业添砖加瓦!
“你的手指怎么了?”项源注意到这个omega左手食指被纱布包扎了起来。
“很正常呀,切到了,”简漓满不在乎地晃了晃,“游陌家里的小机器用惯了,重新拿刀有点不顺手。”
游陌端着最后一盘食物出来,三人围着木桌坐下,项源将酒杯推给他俩:“尝一尝,我亲手酿的酒。游陌小时候非常喜欢,天天吵着要喝,我就在她水杯里滴一滴。”
“一点味道也尝不出来吧?”简漓侧过头问游陌。
“记不太清了,”游陌端起酒杯摇晃,冰块碰撞杯壁,发出哗哗的响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才五岁。记忆都是模糊的。”
就连看见纸条都会愣神。
第45章045月亮,树与风
玻璃瓶里的那两个名字,“布利”和“兹兹”,是两条什么品种的猎犬?它们分别是什么颜色?游陌一时想不起来。
她抿了一口,甜香在舌尖绽开,渐渐有些辛辣,这是一款刺激性强的酒。
游陌不太喜欢喝酒。除了在某些欢乐的场合,和朋友们兴高采烈地拼酒以外,她私下里很少喝酒。酒会将她原本就十分敏锐的感知进一步放大,而这感知既审视着外界,也剖析着自身。
“叮。”
玻璃杯口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干!”
简漓仰头,想学着项源的模样灌下去,呛得眼泪直流。冰球叮叮当当在木桌上打转,他一边咳嗽,一边擦脸。
“这可不是饮料,”项源递给他纸巾,“慢慢地喝,还是有一点度数的。”
“嗯,慢慢喝。”游陌说着,将盛着冰球的空杯放在桌上。
简漓:“……”
看样子,就他一个人需要慢慢喝吧?
“酒量这东西也能遗传吗?你们全都一口干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酒杯里兑气泡水。为了能跟上“干杯”的统一队形,简漓腆着脸将酒和气泡水倒成了1:5,重新放上一颗冰球。不错,这下喝起来甚至有点回甘,成功制作出了一杯小甜水。
他举起杯子:“干杯!”
两个alpha看着他杯中的一串气泡,也举起酒杯。
余晖映红了三人的脸,从树梢滑落,坠入山谷,挟着凉意的夜风拨动草叶。
酒杯里的冰球化了大半,简漓趴在桌子上数着细密的气泡。
项源喝得挺多,晃晃悠悠地回房间去了,这张木桌上就留下了他俩。游陌坐在他对面,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天边,在她视线的尽头是紫与粉交汇的夜空,这是太阳最后的光辉,再过一段时间,整片天幕都将被深蓝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