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我并不是因为那些。
但,沢田纲吉想,我念念不忘,只要一看到你的眼睛就无法挪开目光,却不是因为那些,不是因为你的笑声和善意。
是别的东西。
当月亮坠入湖水,当玩笑话变成呜咽,当弯曲的眼睛变得泪光盈盈,当美好笑容变为悲伤,我依旧只想到你。
他永远忘不了川合有栖流泪的眼睛。
琉璃蓝在晶莹的眼眶中流转。
宛若地中海海底中最为纯净的一抹琉璃蓝,任何人都会溺亡在她的眼泪里。
沢田纲吉闭上眼,仿佛回到童年,在教室里,见到那个躲在白纱窗帘后的小女孩,而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听到自己颤抖的呼吸和如雷的心跳,双手僵硬,想伸出手都不能。
他面前,还是小孩子模样的川合有栖双手握紧,倔强地擦掉眼睛,但泪水还是滚落在白皙的脸上。
她的眼泪从指缝中流出,破碎的声音说: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错了吗?”
从来都温柔可靠的川合有栖崩溃地哭,抽泣声传来:
“我想不出办法啊……我看不下去,但我又改变不了!我到底怎么办……为什么不能改变,是我有错吗?”
她的质问没有源头,沢田纲吉听不懂,却听到其中巨大的崩溃和自我折磨:
“是我的问题吗?”
川合有栖不知道在问谁,她或许只是在问自己,不是问沢田纲吉,只是他恰好出现在这里,听到了完美外壳的崩塌。
沢田纲吉攥紧了手,他想要用尽所有的语言,用自己积攒着的,对她的观察结论来回答,告诉对方你是个多么好的人,你的自我怀疑是没有必要。
他想说:
不,有栖,你没有错。
如果世界上有你都没办法解决的事,那这件事一定就毫无办法。
你已经努力了,我看到了你最近的黑眼圈,你的草木皆兵和用废的笔记本。
你做的够多了,放过自己吧。
沢田纲吉想要告诉她,告诉川合有栖她已经尽力了,我想知道你的烦恼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我会用尽所有协助你,希望你别哭了。
但这些他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在他面前,川合有栖大声喘着气,她突然克制不住一直上升的心率,脸色越来越白,明明在大口呼吸却没有汲取到足够的氧气。
“唔!”
沢田纲吉想要上前帮助她,但没有用,金发的女孩就像被压垮了一样摔在地上,眼睛闭上,再也睁不开。
她因为压力过大,晕倒了。
沢田纲吉叫来了老师,老师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瘫坐在地上,还是风纪委员叫的救护车。
之后,便是川合有栖漫长休学的开始。
沢田纲吉去找过川合有栖很多次,但根本找不到这个人,和人间失踪了一样,这可能是她的拿手好戏。
就算去问老师,老师也一无所知,她们家给学校的借口是【生病了,在家休养】。
沢田纲吉抓着头发,先要质问:
到底是哪个“家”啊?她人在哪里?明明医院和并盛的每个地方都没有她啊!
你们把她藏起来了吗?!
为什么让人会不见了?
有没有人回答我!!
【你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我想告诉你的话,你现在能听到吗?】
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沢田纲吉。
一连好几年消失不见,谁也找不到,谁也没消息,直到所有人都快忘了这个人,那些青春期懵懂过的恋心也都转移给别人。
所有人都离开了川合有栖的旋涡,只留下沢田纲吉在原地,兜兜转转。
她魂牵梦萦,她魂飞不散,死死缠在他的心里。
心动会平静,爱慕会转瞬,但保护欲把人钉在原地。
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在没有人回应的时间里,这些从众的欣赏可能会消磨淡忘。
但保护欲不会,他永远不会。
只要沢田纲吉看到那双蓝眼睛,一切都回到原点,他还是那个无望地爱慕自己同桌的小男孩。
沢田纲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