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吀马上不敢就这话继续说,她忙伸手拉了顾涯胳膊:“诶呀!你这人怎么经不起开玩笑呢,真的是,逗你玩都不行了啊。”
“不爱听你说自辱言语。”顾涯甩开她,换他严肃道:“你我间,你不许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阿吀小声嗫嚅:“银子才不是乱七八糟的。”她也会得寸进尺讨价还价,“你能不能涨价啊,骑马好歹十两一回。”
顾涯一副没得商量的眼神,阿吀也就不再说了。
聪明人想学什么东西,除非不愿意花了功夫学,真要用了精力,学起来并不费劲。最起码在骑马一事上,阿吀学得并不吃力,她就是不信任踏星,觉得这么个庞然大物,凭什么听她的?
至于射箭,她力气小的可怜,弓都拉不开。
顾涯也不勉强她,趁着午后空当不着急赶路,便带着阿吀去寻了木材,准备按着她手和力气大小,专门为她造一副弓箭。
阿吀没太所谓地跟在顾涯身后,她当散步聊闲天来的。一脚一脚踩在是枯叶上,低头视线从顾涯脚腕扫到他小腿再到他腰身儿,他腰带将腰掐出来,宽肩宽背的
她吐了吐舌头,从背后将人抱住,撒娇:“今儿这么暖和,你非得搞这些东西吗?你不如和我先到泉城去泡温泉呢?最近赶路,我可都没好好泡上一回澡,不舒服啊。”
顾涯习惯性地蹲下,手一抬,就将她背了起来。
他手指顺势拍了拍她腿:“剩下的路途半日赶不到,没什么好急,你身子骨也受不了那么长时候的颠簸。且红叶口中山脉就在黑城附近,我不信任她,路上慢些,等后续其他人那里可有什么消息再做打算稳妥些。”
阿吀哦了一声。
自打雪崩之后她就不太愿意动脑子,表面上瞧着比之以前跳脱些,也似那事儿没在她心里留下更多痕迹。
可顾涯晓得,她心里那股心气,是泻了个干干净净。
她像是认命一般,不再想去证明自己如何;不再捏着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的念头,看似更依赖他,其实和初初遇见那时相同,是放弃了而已;她也再没说过想要子嗣的话。
别人以为的,阿吀精气神儿很好,其实相反,她从没痊愈过。
脑海里最后在云城那几日,她兴致勃勃地描绘她和自己孩子会如何如何的模样仍历历在目。那时还有变好的机会,却被恶毒妇人毁了个彻底,变得更坏。
虽子嗣从不会有,但顾涯宁愿阿吀是知晓自己身子不行,也不想她是因为“母亲”才消散了这欲望。
她年纪渐长倒愈发稚气的背后,隐匿着过于悲情的伤口。
顾涯思绪绕到这里,鼻腔便发酸。他是期盼她放心依赖自己,可绝对不是以她放弃自己为代价。
阿吀性子强势些也没什么不好,日子还不是这般吵吵闹闹过。
“你说话呀,我问你话呢,弓箭上是刻我名字还是雕个图案呀?”
“自是写你名字,明媚明媚,多好。”
阿吀趴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眼角因为困都挤出了一颗眼泪:“我还是不喜欢别人喊我大名。”
“我好困,我睡会儿,你动作轻些,把我吵醒你就得给我二百两。”
顾涯安抚地拍了拍她腿:“睡吧。”
午后日光暖得人犯懒,顾涯寻不到合适的木材,便作罢。他背着人从林子里出去,如珍如宝地走到了马车前头,将人放在马车里后,才去帮着林雀磨了做吃食要用的香料。
远处红叶看顾涯落单,走了过来。
顾涯正用是小石杵磨着东西,他并没抬头,被红衣遮挡了光亮也只不过是挪动了下身子:“你要说什么。”
红叶自认自己这回追着顾涯一行人来,无丝毫私心的意思,可得到的反应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你们能不能不要小家子气?我都说了我知晓那些人在何处,你们为何赶路还如此墨迹?难道不知晓晚一日蛊山的人就可能多一份危险吗?”
“相信你难道不是也多一份危险吗?”顾涯语气讥讽:“照眼下看来你爹生死不明,是不是隐在暗处当了主谋也不清楚。万一你父女二人设下陷阱,引我们入局该当如何?你到现在只说了个地名,阿吀信你是她心善,我没对你动手就算我耐力强。”
他每说一个字,石杵便随之动作数下。
“想知晓更多不会问吗!”
红叶成长许多,实则性子还是火爆,她一剑就要扫开那烦死人的石杵,被人躲开后,声音大了许多:“那外面都是阵法机关!若不是你们一行破解了御雷山庄机关,我就是死也不可能来找你和明媚!”
“破解了机关的人是阿吀不是我,你若求也该是求她。”顾涯忽想到什么,面色语气都软了些:“你若能劝动阿吀愿意日夜兼程前往幽嵯岭,我不会阻拦。”
“让我去求她我不如直接去死!”
红叶撂下这句话,恨恨地走了。
顾涯也不生气,继续杵着香料。
隔天,正好是正月十五上元节。阿吀特意打扮了自己,将五织坊送的淡青鎏金云纱料子做成的衣裙穿在了身上,配成一套的玉石头面儿都翻了出来。
赶在申时进泉城之前,让林雀重新给她梳了发髻,一整套齐整了才满意地下了马车。
越往西丘方向去,气候越暖,泉城便是如此。正月里城内暖若初春,又处处可见温泉,许是地广人稀,是以客栈都同其他城不一样,不是两层或三层楼的格局,而是平地一片。
城内最大的璃玉客栈上等房位置靠里,一屋约等一院,圈一温泉,还都是活水,新奇得很。
阿吀同顾涯住一间,挑好了屋子,一进去就被开阔的视野惹得哇呼出声。窗棂雕砌都是泉族人特有的图腾,显了特别之外,让人还想去探索其中人文。
她推开里处房门,就见屋后温泉池,四周围木墙,顶上为空。
“露天的诶。”阿吀高兴地屋内屋外来回转了好几圈。
顾涯一边听着她咋呼,一边理着包袱,眉眼带笑道:“你慢些,小心发髻散了一会儿还得教林雀帮你重新梳。”
阿吀不理会这话,小跑到他面前亢奋地去扯了他手里东西,眼中光亮很甚:“不要收拾了,我们先去吃些好吃的吧,我看路上很多店家的东西我都没见过啊,今儿又是上元节,好热闹呀。”
这种小事,顾涯自不会拘着她。说来两人一处这许久,还没有一次好好过过这上元节,先前不是闹脾气就是在路上,多少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