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吀怔愣住,她还沉迷在其容颜之中,来人已是微微颔首,擦着她肩膀翩然离去。
她想多看两眼,便回了头。
可只来得及看到刚刚那位公子的一片衣摆。
有三个人挡着她。
两个高大男子跟在那位公子身后,还有一个人,则是顾涯。
阿吀收回探寻收视线看向面前人,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闪身到自己面前的,也不知道说什么的片刻,顾涯已是抓住了她左臂。
“你”
她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先是兜帽被顾涯戴上,后又是被他强硬抓着胳膊往回走。
他嘴唇紧抿,眼神如同沉入深潭,面色明明如常,周身却散了冷硬气势。
能教人感受到他,很生气。
阿吀是第一次见顾涯厉色到这种程度,搞得她心里是又气又怕,左手臂被他扯得都发疼。
他步子又大又快,阿吀根本跟不上他速度,都快小跑起来。
等到了院子里头,顾涯右手一扫,院门砰地一声关上。
阿吀这个时候才敢说话,她对这种盛怒不知如何应对,回应得很是生疏:“你弄疼我了你放开我”
等走到厨房边,顾涯左手用力,就将阿吀从身后扯到了身前。扯得人几乎站不稳,顾涯长臂一伸,箍着她腰身儿到了灶前。
“你干嘛呀,你放开我!”阿吀声音大了点儿,扭动了身子想推开他。
顾涯不理,用了放置在厨房的洗脸铜盆,手快地舀了热水,浸湿了巾帕,然后松开了阿吀,拽着她的左臂使劲擦了起来。
阿吀打了个冷颤,她被顾涯低头微皱的眼眉惹出了惊惶,他的占有欲也让她骇然。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别人只是扶了我一下而已你至于吗?我是人,又不是物品。”
她语气着实没什么气势。
顾涯胸腔起伏,他隐忍道:“你别言语,我现在心很乱。”
阿吀吞了吞口水,当真不敢再说话。
巾帕在她左臂上一遍一遍擦拭,饶是用了上好六织棉,没几下也擦红了。
可顾涯还是不停,阿吀就要抽回手。
他拽着不让,阿吀变了脸色,嘴角向下眼眶就发了红,她被磨痛,生要扯回自己的手。
等拽不出来的时候,阿吀脑子就炸开了:“我让你放开我!”吼着一爪子就挠到了顾涯脖子上。
带起三道血痕。
“我都说了别人只是扶了我一下!你发什么神经!”阿吀挣扎不停。
灶台上的铜盆被她打砸到了地上,热水溅透了两人衣摆鞋袜。
阿吀又拿脚去踢他,声音嘶哑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不然你不会让我哭!也不会让我痛让我难过!”
顾涯那点徘徊在理智边缘的隐忍被这句话毁了个粉碎,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逼着人靠在了灶台处,他几乎是吼出来:“那你呢!你在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阿吀不想这会儿还在他面前哭,别了脑袋,下一瞬就被顾涯捏着下颌,被逼着看向他。
“明媚,你的心思我不想戳破,你在给自己留余地我不是不知,可我劝你,不要再玩这种一有脾气就跑出门的可笑行径。”顾涯喉结滚动,又吐出四字:“教我厌恶。”
这四个字,让阿吀血液翻涌,翻涌刹那后四肢百骸又迅速下坠,寒得她血都发凉,凉得她指间都发麻。
“你凭什么说我恶心?你有好好把我当人吗?你占有欲发作是你人格有缺陷同我有什么干系?你尊重我吗?你不过是将你那点毛病发泄在我身上,发泄完了你爽了,那我呢?你生气你着急难道是因为爱我吗?”阿吀唇色都开始发白,双眼里恐惧惊惶逐渐被攻击力全部替代。
她露出她那颗小虎牙,如同着急反击的弱兽,字字句句,都像是要拔掉那些她亲手扎在顾涯心里的刺。
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什么我的心思你不想戳破?我又何曾戳破过你的心思?有些事儿不说出来装装样子日子就凑合过了,你非要提,那好啊!提啊!”阿吀也没了理智:“武林大会你为了报仇,你选了让我死,我说过什么吗!”
“你为了拿回破宵剑不想选冰丹救我,你以为有青羽那茬儿,你这份心思我就不知道吗!”
“最可笑的是什么,可笑的是在我被鬼门掳走的当天!”阿吀泪水控制不住,喉咙嘶哑:“那天中午你对我说的是什么!你说你不知道爱为何物,可你愿意为了我试试!”
“抉择来得太快,后面事实证明你那句话就是放屁!”
“我没有去怪你,你凭什么来指责!恶心的是你不是我!”
阿吀瞪着顾涯,眼睁睁瞧着他眼神从盛怒之中生了委屈,在他手松开一刻,她忽略了心里因他那几分委屈所产生的别样感受继续道:“收起你的占有欲,你也休想在感情上驯服我。”
“我追求爱本身,可我绝对不是盲目附庸的蠢货;我需要人来爱我,可绝对不是踩在我人格上居高临下的施舍;爱从来都是可替代的,如果你给不了,就换人。”阿吀掰开他的手,两片嘴皮子里的虎牙尖就是冲着扎死顾涯去的。
临到嘴边的话被顾涯发红的眼眶堵了话头,阿吀心里异样感受阻止了她说出更伤人的言语,而是道:“在你学不会怎么尊重我,学不会明白你和我之前是平等需要距离的时候,你不要再靠近我。”
她要推开他离开厨房逼仄之地,顾涯不允,只是倔强地站着不语,拉住她的手。
阿吀全身刺都炸开,撕,咬,扯,踢,周遭那点儿菜叶肉很快就被她踢得个乱七八糟。
顾涯纹丝不动。
直至阿吀力气用尽,张口哭得像个幼童时,他才道:“你在强词夺理,是你想驯服我,而不是我想驯服你。”
“你说你不怪我,你口是心非,你分明是怪我怪得要憋死,介意得要发疯发狂,你隐忍不发是你想在这场情爱赌局上坐庄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