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裴已二十有五,怎么看都该是成了亲的年纪,可银杏就是不死心想要问,她就想听他亲口说。
竹叶听得在旁头低得都不敢抬,他恨不得把耳朵都堵起来,只管埋头吃饭。
陆裴接过银杏递来的汤碗,道了声谢后才道:“不曾。”
“为何?”银杏问得直接又期盼。
“并未遇见过中意的女子。”陆裴看向银杏,见其神色欣喜,含着提醒道了句:“银杏姑娘,你逾矩了。”
桑甜都替银杏觉着害臊,她拿眼尾去扫银杏反应,没想到人家并未觉得难堪。
银杏弯了嘴角,十九岁的少女目光澄澈也坚定地朝着陆裴坦荡荡地回道:“陆大人以后唤我银杏就是。”
这下是桑甜都不敢抬脑袋了,她被银杏那嫣然一笑搞得都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窗外檐下麻雀停落,借着冬日盛阳在桌子上影射出鲜活模样,瞧着教人也难免为这安宁感到惬意放松。
麻雀又飞走,飞去观雨阁扰了阿吀清净。
二楼栏杆处,阿吀正盖着那要来的白狐褥子躺在摇椅上睡着。她一头青丝不束披散在身前身后,多是着小袖衣裙的人自打遇见了陆裴,也开始穿了广袖。
还在冬日爱起了轻纱料子。
藕粉色袖摆淡得透得都能瞧见树景,却衬得人清雅恬静,即便阿吀长相偏向妩媚,也被减了明丽多了份清纯易碎。
顾涯觉着自己一定是被美色迷惑,才会认为阿吀此刻像盏易碎琉璃。明明他脖子上的抓痕还未完全消失,后脖颈的牙印结的痂还没落完,他怎么能心疼她呢?
连着五日没给他什么眼神,天天睡在别人马车,盖着别的男子用过的东西理所当然的人,也没让他同眠的人,甚至连他在这园子所住的屋子都是他自己收拾的,都如此忽视他了,他怎么能心疼她呢?
阿吀被麻雀吵得皱了眉,就要睁眼。
顾涯想走,却挪不动步子。
于是阿吀从梦魇里挣扎醒来之后,就看见了顾涯穿得一身漆黑冷若冰霜地站在她身前,像个煞神。
她整个人往白狐褥子里缩了缩,脖子都不露,声音没什么气力:“你干嘛,又要和我吵架是不是?我不想和你吵,你走开。”
顾涯不动,阿吀没穿袜子的脚就从褥子里伸出来往虚空里顾涯方向踢了踢:“你走开,挡着我晒太阳了。”
等她脚被握住,就见顾涯正单膝半蹲着从褥子里找到了袜子给人穿好。
阿吀实在是没力气踹人,不然她真想一脚踢了顾涯那张脸。
没力气踹,脚还是能动。
阿吀要缩回来,顾涯不准,手上不松开她脚腕,人又起身隔了断距离半伏在阿吀身上,去看她眼睛。
两人离得极近。
阿吀鼻子一酸,眼睛一眨眼泪就顺着眼角滑到了耳朵里,她已经露怯,嘴里话却仍是难听:“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你走开。”
她忍着哭腔样子绞得顾涯一颗心都似被人提起,没着没落。
“我讨厌你,你快走开啊!”
顾涯当真起身走了。
这还是头一次,他没有给自己擦眼泪。
阿吀哭得更厉害了,只没声音忍着哭。梦魇里恐惧还未完全褪去,又要遭受顾涯冷脸,她手抚着自己胸口,转而又呈环抱姿势去搓自己胳膊。
“抱抱,不哭了,不哭了…”
摇椅晃动,阿吀闭上眼,慢慢又睡了过去。
后半下午,是陆裴来瞧了她,给其抚琴,才将人哄着在晚间儿去食了晚饭。
可却不见顾涯。
银杏道了句:“定是被姑娘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