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弹得正上头,根本就没听见楼梯处声响。
一曲毕,阿吀脑袋趴到了琴弦上长呼了一口气,就见顾涯手臂上搭着一黑狐皮长褥子,皱着眉头站在楼梯口处。
她心下瞬间明白他人去了哪里。
知晓归知晓,可是一想到顾涯说她贪慕虚荣,她还是心里恨得牙痒痒,换了一边趴着根本不理他。
顾涯听了那过于狂野的曲子,相当无言。他也没问阿吀为何会弹,心里更是自嘲,连这种事他都不知晓,可见阿吀对他那点欢喜浅到了什么程度。
或许,根本没有过。
没有合欢门的功夫,估计也不会这般早有了肌肤之亲。
她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不是自己,许是陆裴,她也可以。
毕竟陆裴出身、家世,长相、行止、脾性,无一处不出色不是吗?手上产业也能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
而不是像自己,既无官职,也不富足,甚至他都算不上清白之身。
顾涯将阁楼窗户关好,摇椅也挪到了屋子里来。
用黑狐褥子换掉了那白狐,并未停留,也没再给阿吀眼神,便踩着楼梯走了。
脚步声还很近,阿吀在听到楼梯声音后噌地一下就起了身,步子故意踩得很重,她走到那黑狐皮跟前,直接将那东西扔到了楼梯口。
“我不要这个,你把白狐皮还我!”
楼梯处没有回音,最后黑的白的阿吀都没落着。
日子一晃到了二月初七,这半个多月里,活得最难的是桑甜。
阿吀和顾涯闹了别扭,两人一句话不说;也因还气着银杏,不允许银杏进观雨阁,她自己也不出来,一日三餐全靠桑甜送。
银杏倒是依旧做了吃食,可非必须也一言不发,对她就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顾涯整日在外头打探消息什么的,除了每夜还能在观雨阁见到他,平时根本不晓得他在哪里。
桑甜是个好热闹性子,这大半月被憋得反而在陆裴院子待得时候最多。
一来二去同竹叶混挺熟。
竹叶明白桑甜苦恼,提议不如将人聚到一处,去兰城郊外绯云山去瞧瞧,正入春时候,绯云山桃花该是开得不错。
桑甜听进了耳朵里,缠着阿吀答应了她。又在晚饭时候同陆裴说了这话,陆裴答应了,银杏自然会去。
最后就是顾涯。
桑甜在顾涯门口守到了子时时分,才见到人身上沾着血回来。她苦着脸,先是说清楚了明日要去绯云山,见他没反驳,才问道:“你怎么老是身上带血回来?你不会被气得到处杀人了吧。”
顾涯摇了摇头,推门进了屋子。
桑甜一探头,见他屋子里那一麻袋已变成了两麻袋,踌躇着开口:“兰城也没那么多悬赏犯,你上哪挣的?小心血沾多了走火入魔。《五蕴诀》我记得没错的话,会加重人身的色、受、想、行、识感。虽在练武上比常人敏锐,但最是需要克制杀念,否则一发不可收拾。”
顾涯捏了捏眉心,他最近是有些控制不住四肢百骸里的那股燥意,虽煎熬但还不至于走火入魔:“没有,处理了些匪盗而已。”
“那这些银子呢?”
顾涯烦躁又多,忍着不耐道:“打算入京之后去五织坊总店,找管事人入了股,毕竟是我师父产业,想来不会拒绝我。”
桑甜嘶了一声,脖子都后缩了一下:“怪不得你着急攒了银子,确实这些一下子就显得不够看了。”
她也没敢再说道什么,提醒了遍明日要去绯云山后,就替人将房门关好。
桑甜心忖沈师父也真是的,名下产业那么多,尤其是这五织坊,一城只开一店,只做达官贵人生意,价儿卖得奇高,可排号都排到了三年开外。
千金难求五织坊一匹布。
桑甜瞧陆裴身上穿戴恐怕就是这五织坊的东西,也是够豪阔。
人家出身氏族过得舒舒服服,天下第一的徒弟却过得苦哈哈。
白给徒弟点干股怎么就不行了?
可怜顾涯现在连媳妇儿都养不起。
第52章钟情刻“所牵引的缘分显得不够那么注……
二月初八,晴空正好。
阿吀故意穿了一身白,将淡紫轻纱穿在了里头叠了许多层,外罩一层绣了暗莲纹白色锦缎长袍,显得雅致大方。因着天气不冷,用了实兴穿法,露出了同外袍一样料子的抹胸边缘,这小衣还吊着个银链子挂到了脖子背后好稳住不往下掉。
她丰腴,一点边缘已是足够惹眼,锁骨处不知涂了什么,闪着细碎银光。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她就是故意去刺顾涯眼的。
等出了园子上了马车,见那内里包料褥子全被重新换了一遍,阿吀撇撇嘴,钻了进去。
她以为顾涯会骑踏星去,谁知她刚坐好顾涯就钻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幕篱。
先前儿两人已是为这闹过一回了,阿吀想屏住当下高傲姿态不想先破了冷战像是低头,否则那幕篱她保准要丢出去。
银杏在车辕处,桑甜驭马,竹叶与陆裴在另一辆马车上,于是阿吀这处四方天地,只有她和顾涯两人。
车轮轧过官道发出声响,晃动的动静不算大。
这会儿她庆幸起这马车足够宽敞,不算逼仄,马车再怎么动都碰不到人,连衣角都碰不到。
她便缩在角落里装模作样拿了本儿志怪集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