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涯指节停了一息,声线微微发颤:“你觉着他好看?”
“眼不瞎都能瞧出他好看,人品还好,不像陆裴像隐没在雾之后的月亮,我对他始终不大放心。”阿吀脑子里想着正事儿,没在意顾涯指尖凉意:“今晚食厅,看看孟青榕怎么说,到时你别言语,看我眼色行事。”
顾涯嗯了一声,手指故意捻了珍珠线。
顷刻间珍珠落到木板处切切凿凿滚得到处都是。
阿吀手忙脚乱都没拢住几颗,她皱着脸,拿脚去踹顾涯小腿:“你怎么回事!我这最后一串了!我这一脖子你教我怎么见人!”
“唔。”顾涯不在意小腿处那点力道,只隐忍着血里那股烫,蹙眉弯身去捡:“习武之人碰不得你们姑娘家家东西,太脆弱。”
他捡得认真,阿吀又被逗笑,满满一地,还不知要捡到什么时候。她作劲儿上来,刁钻道:“一共一百八十颗珍珠,一颗不能少,不然你就不许进观雨阁。”
“好。”
阿吀又得寸进尺走到他身后,趴在他后背上:“那你背着我捡。”
自然也是好。
阿吀欢喜折磨他,头一歪含了他耳垂。辛苦她往常一用力气就埋冤,这会儿揽着顾涯脖颈,为了不掉下去,双腿盘在他胯骨上。
不遗余力地舔舐他耳朵。
顾涯怕她支撑不住,左手背在身后去托着她,右手就一直去捡了珍珠。
时不时蹲起,不见疲惫。
耗到戌时,桑甜来喊人用饭,那珍珠才捡齐。
顾涯额角生汗,腿间很是狼狈,阿吀倒在床边笑得都倒向了床柱子去靠着,她哼了一声:“你自己憋着,你说这几日不碰我的。”
说罢起身,取了条披帛围着脖子,虽有些不伦不类欲盖弥彰,但总比堂而皇之给人家看痕迹好多了。
她是作弄了顾涯许久,心里得意,到了食厅之后脸上笑意都未曾褪去。
为了避嫌,柳绿换成了淡紫,同色披帛不过轻纱料子,即便围了两层,她脖颈处靠近锁骨处青紫红痕还是能窥见些痕迹。
若隐若现。
观女子家身上带此痕迹同看男子身上痕迹,心中感觉大有不同。再遐想到她明明白日韵味婉转姿态,同顾涯行敦伦时候竟是那般放肆蛮野吗?反差颇大,勾得他想去探寻索求。
且瞧那新痕,大抵是昨夜。
谈不上嫉妒亦或羡慕,只冲撞着道心使其裂开一丝缝隙。
孟青榕面色显了苍白,他在初初心动时因她辗转未眠的夜里,她正在同顾涯缱绻缠绵。
他的荷包里,还放着两片绯云山桃花花瓣,此刻正挂在腰间。
孟青榕扯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意,朝着她们颔首,尽量克制自己万千纷纭思绪。
在场之人无人蠢笨,尤其陆裴更是七窍玲珑心,他在孟青榕顾涯阿吀三人里掠了一遍,便猜测了个差不离。
顾涯观孟青榕面上流失了血色,他心里便舒展了些。
竹青扬眉,他也注意到孟青榕模样,激得他眼角都抽抽。他想孟青榕昨日满面春光恨不得描述成花精的女子,难道是这刁蛮小人?
他侧头盯着孟青榕,他真的想问,你眼瞎吗?
第54章离别时“由着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衣领,……
孟青榕领略了竹青这眼神,视线从顾涯阿吀身上挪移开来。并不是冒失性子,这顿饭筷子却从其手里脱落两次,夹菜都夹得不利索。
桑甜问:“孟大哥你是不是连续赶路累着了啊?”
孟青榕不得不顺着这话意思勉强嗯了一声。
阿吀狐疑地扫了眼孟青榕与竹青,从她一坐下,竹青就对她一副不屑,其眼神再看孟青榕还时不时有些可惜意思。搞得像她水性杨花跟勾引了人家一样。
她气闷,筷子一撂说得直白:“竹青你有话你就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用那么破眼神看我。”言语间看向陆裴,“陆大人,我是怎么惹着他了?”
一有什么,她就要拿主子压他。
竹青被陆裴一眼看得低了头,不敢再放肆。
阿吀冲竹青扬了下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一屋子人酒足饭饱,阿吀才着手问孟青榕武当陈许长老失踪之事,她语气认真:“最好连着陈许身份来历前因后果都说了。”
这相关师伯性命,孟青榕不再游离,当着众人面娓娓道来。
陈许,年四十八,为裕泰钱庄老爷子幺儿。因其上另有两位兄长,家里便随其心意,将他从小送到了武当上人处习武。
陈许此人在武艺上不显天赋,却在锻造刀剑技艺上很有造诣。于而立之年锻造出冽魂刀,自此成为一代名匠。他锻造一刀一剑所耗费年月太长,也不愿随意给人铸造刀剑,是以平日里并不以此为生。多还是靠着家产醉心技艺之中,以求在此技上登峰造极。
孟青榕所执朽枯剑便是陈许特意为其所锻造。
陈许是个不问世事的性子,虽同家中情谊好,但并无继承家产意思。行踪也多是在武当山,除却需要料材,否则轻易并不下山。
五个月前,陈许看中武当小辈一人,打算为其锻造一剑,这才出了武当。可以往最多在外逗留一月就会有消息递回武当的人,这次长达小半年都没声响,裕泰钱庄都托了人来问。
武当同裕泰钱庄齐齐派人去找,又去万花楼寻了消息。
三方皆无果,才确定陈许失踪。
阿吀右手大拇指轻轻摩挲了自己食指中指指腹,做思考状,后又拿食指点了点桌子,她看向陆裴,问道:“陆大人可知御雷山庄全庄失踪之事?”
“自然。”陆裴蹙眉:“此事发生于我寻访各城九格司路途之中,山庄内无打斗迹象,也无丝毫血迹,如今那处已被百姓戏传为鬼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