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思听手上的刀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宋思听,但是看那把刀稳稳架在陈伟脖子上,害怕自己的动作会误伤到陈伟,女人一时间也不敢动作,手指悬在空中,将触未触的。
微微抬眼睨了她一眼,宋思听没有理会女人的话。
又将视线转回战战兢兢的陈伟,她扬了扬眉,看着陈伟蓦然笑道:“陈叔,怎么不接着演了。”
此话一出,女人和陈伟都瞬间反应过来,露馅了。
但现在不是计较在哪里漏出马脚的时候,眼看陈伟伤口处血流不止,女人是真怕宋思听整出什么好歹出来,登时心提到嗓子眼,放软了语气:“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
虽然语调平缓,但是声线中的颤抖,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紧张。
陈伟闻言,也跟着嗯了一声,下意识想点头,但顾念着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因此动作小心翼翼,语气比之女人的更显紧张。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对,对!有话可以好好说。”
“陈叔,您早这样说,也不用装疯卖傻,流这些血了,”宋思听这才将刀子往外移了几分,但是没有完全拿走,依旧停在陈伟的脖子前,“我问你,我爸当年的死,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当初你有没有看见有人推他?林德飞又与这件事情有没有关联。”
“当年,当年……”陈伟嗫嚅着开口,语气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斟酌。
宋思听等了他几秒,见他还是答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于是她将手中的刀子又往前送了送,意味很明显。
“别,我说,我说,”陈伟见状,连忙向后靠,但是刀子紧紧贴着,紧随其后,见状,他忙改了口,“当年我是真没看见有谁推了宋厂长,因为那个台子上人确实多,站得又挤,人挤人也就只能看见脑袋,即使我站得再近,但是谁在底下有个什么小动作,我也不知道啊。”
话音落下,他瞥眼看着宋思听,揣度着她的脸色。
女人也随之看来,两人探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宋思听不为所动。
她神色未变,没有急着应声,示意着陈伟接着说。
“至于林德飞……”陈伟说到这里,和女人对视一眼,似乎是在斟酌着,该不该说。
宋思听看清楚他的动作,心中也跟着紧张起来——果然,陈伟当真知道些什么。
“虽然当年宋厂长的死被判定为意外,但是我们厂子里的职工也跟着合计了一下,我们也觉得,有点蹊跷。”
陈伟咬着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说道。
眼见他将话题从林德飞身上又转到宋拜山的案子,宋思听隐隐有了点猜测,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当年,闹事是几个高级职工一起组织的,宋厂长一死,我们从……”说到这里,陈伟声音转小,意识到什么,又赶忙去看宋思听的脸色,见她神色平平,没有打断,这才接着道,“拿到的钱,其实也就三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没有多少,还找不到工作。”
“但是,”他话锋一转,“林德飞却在宋拜山死后还清房贷,还找了个工资更高的好工作,不止他,连当初和他一起闹事的人,也都过得滋滋润润。”
心中咯噔一声,宋思听从这句话里读出了点异常。
“是先找工作,还是先还的房贷?”她问道。
这两件事的前后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陈伟也清楚她问的意思:“是先还清的房贷。”
“不仅如此,他找到的工作,还和焊接无关,是去冰城当了个经理,可气派可清闲。你想想看,那种事少钱多的活,没个关系……怎么拿到手,他告诉我们是亲戚介绍的,但要是真是亲戚介绍,早不过去干,还非等厂子倒了之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宋思听挑了挑眉:“背后有人?”
恐怕不止有人那么简单。
但是陈伟只点点头:“我们只是这样猜,但是……”
言下之意,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不管陈伟到底有没有说全,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现在的消息,也算是给宋思听递上一截乱麻之中的线头。
等着她去扯动。
原以为相互独立的两个案子似乎隐隐有着要联系到一起的趋势,背后冰雪下,似乎有着什么,在悄然露头。
宋思听很好奇,当初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刚刚说,冰城?”她整理好思绪,抓住这点,问陈伟。
看见他点头,她收了刀子。
拽过一张纸擦擦上面的血迹,宋思听将其重新收回口袋,一切做完,才抬眼,看着陈伟,接着问道:“那他当年在哪当经理……”
“您还记得吗?”-
收卷铃响。
视线从窗外夕阳移开,李牧迁抬起手腕,垂眼对了下腕表上的时间。
“考试结束,停笔,再动笔的人分数作废。”说完,他再抬眼,底下学生纷纷放下笔,坐在座位上活动手腕。
和同考场另一位监考老师确定了收卷顺序,李牧迁走下讲台,沿着门边开始,一列列将答题卡收齐。
送到考务处,再由考务处扫描答题卡,分给各老师负责的题目,往后几天改出成绩,然后这一学期算是彻底结束。
按理说,今晚考完试后,各科老师都要留下,开会研讨判卷规则,还有给学生的寒假安排,以及高三最后一学期的冲刺复习应该怎么去带。
但是李牧迁已经提前请好了假,所以一收完答题卡,便回了自己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送完考卷才刚下到一楼,便看见自己办公室前立着一个人,很明显是在等他。
动作稍微顿了顿,李牧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过去:“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