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离开他了。”
“他的反应呢?”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
“有多久。”
“一整夜。”
海柔沉默了。
半晌后,道:“也许他的过激吓到了你。”
“但其实那只是他的试探。”
“试探什么?”霍景盛的呼吸忽然乱了。
他的手有些发颤。
“试探他拿自己逼你,对你有没有用。”
海柔道:“也许你无法理解。但他不信任你的时候,的确容易极端。”
霍景盛忽然有些晕眩。他的声音沉哑:“有用如何,无用如何?”
海柔叹道:“如果有用,他会像蜗牛一样,伸出触角触摸你,了解你。”
“如果无用,他会把刀子转向你。”
“和你一起毁灭。”
“刀子只是他的‘刺’,预防回避的人,都是自卑、脆弱、高度敏感的。‘试探’是他们唯一的自保方式了…兴许你会觉得过份,但实则很是可怜…”
海柔走后,霍景盛一个人站在静室的巴洛克窗前。
监控显示乔宴还在深眠状态。
足够霍景盛抽一支雪茄再把烟味洗干净。
霍景盛推开窗,手指放在窗沿粗糙的石纹上。
他仍感晕眩。
他恍惚着把目光放远。
放得很远,很远。原到穿透了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穿过上一世深刻在记忆里峰峦叠嶂的无数碎片,定格在某幅画面。
身形高大的他,面对着眼前攥着小刀子瑟缩发抖的少年。
滚烫的眼底熄灭了光,带着不忍和无奈,一步一步后退了。
“你不要怕,我走就是了。以后不会尾随你了。”
霍景盛把一袋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小蛋糕放到地上,转过身打算走。
似乎觉得不妥,又蹲下身把袋子提起来。
乔宴手里的刀子仍然没有丢掉。
霍景盛不敢擅动,只是道:“…走了。”
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刀子不长眼。
他怕走慢了乔宴真的伤到了自己。
所以他的大长腿迈得很快,不多时,便消失在乔宴的视线。
后来乔宴松开了手,刀子似乎当啷落地了。
但是乔宴却没有离开。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后来蹲下去,把自己蜷缩起来,抱成了一团。
乔宴从夜晚,保持蜷缩的姿势,在那座桥边待到了白天。
霍景盛也从夜晚站到了白天。
其实那天,他根本没有走远。
他怎么能够放得下心,把乔宴一个人放在外边?
过往的尾随,也不过是想要偷偷护送他回到他小小的出租房而已。
霍景盛记得那天晚上天上的星星很明亮,月亮很大,很圆。
乔宴在月光下发着光,却颓败得像被抽走了魂魄。
霍景盛以为,乔宴是被自己吓坏了,吓傻了。
但是这一世,在海柔那儿看了拼图后,霍景盛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霍景盛望着窗外的春夜月,在恍神里一点一点地了然。
乔宴那时的反应,根本不是吓坏了。
他只是在为试探出的结果而挣扎,他大抵是自责了,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