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成功见底,霍景盛平静地说:“我靠边回避。”
“不用!”乔宴差点咬到舌尖。这可是霍景盛的车。
笨嘴解释不出他是不想打扰这样的蠢话。像是证明什么,七手八脚乱摸了一通,总算按下了接通键。
二手机漏音厉害,手机还没对准耳朵,来电人的声音就喇叭似的地流泻:“磨磨蹭蹭,这是接老子电话该有的态度?”
乔宴捂着手机压低声音:“做什么?”
来电显示上飘着“乔怀庆”三个大字,乔宴把此人备注了全名,而不是“爸爸”。
实际上,乔怀庆是乔宴的亲生父亲。
乔怀庆笑了一声:“你爷爷的特效药用完了,你有钱就给他续上,没钱就断掉吧。”
乔宴咬了咬嘴唇,小声问:“多少钱?”
乔怀庆:“三千。”
“我高考后,镇上给的三万奖励津贴呢?”
“你爷爷很费钱,三万顶什么用?钱到手都三个月过去了,我自己还月月贴钱呢!”
“你是他儿子,你应该的!”
“咱家什么条件,邻里都知道,就是放弃治疗也会得到社会理解。你别跟我急,大不了放弃治疗呗,你好我好,你爷爷也不用受罪。”乔怀庆说着说着还笑了,像是乔宴是什么很好笑的人。
“你开的车值很多钱,你买起车,给爷爷看不起病。”
“别跟我扯皮,垫不出就放弃治疗。”
乔宴偷瞄霍景盛一眼,更加低声:“宽限几天。”
“没钱?那不能吧。你弟说你跑建京了?建京遍地黄金,你在地上抠块地板都能卖钱。”
乔宴头皮发麻:“那你让乔锦途给你抠啊,乔锦途怎么知道我来建京?”
“他过几天学业不忙了会找你,到时候你问他呗。”
乔宴眼底露出一抹厌色:“他找我做什么,我是不会见他的。乔怀庆,你亲口承认的,我跟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一周后我会打钱,除爷爷的事,别再联系。”
他狠狠挂断电话,心想等拿到霍景盛的第一笔钱,他要立刻接走爷爷,送到建京的大医院疗养,彻底脱离乔怀庆的钳制!
可是电话又响了,乔宴又赶紧接起来:“有完没完?”
乔怀庆声音像淬了毒:“怎么说话,你以为你谁?你不过是我撒出去的一粒精子。就算你烂在外头,化成灰都是老子的种!在建京老实打工,拿了钱先把肚里怪胎铰碎。以后你弟学费从你工资划一半,剩下一半再劈两成给老子养老——儿子孝爹天经地义,敢说不,老子就去法院告得你裤衩不剩!以后你弟找老婆,你当哥的还得帮……”
乔宴一阵耳鸣。
他哆嗦着手掐下关机键。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
怪胎…
养老…
你弟找老婆…
这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十八年来,乔家除了爷爷,谁不是把他当条看门狗?
可他现在明明逃出来了啊!
为什么乔怀庆的每句话还能化作铁丝,自千里之外把他绞紧?
乔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想如果他现在有刀,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乔怀庆。
这一刻他又恨不得毁灭霍景盛的合作欲望,他不想要孩子出生了。
他不愿意孩子一出生,就摊上这样一个外公,一个在基因上无法否认的外公。
乔宴把手机装进口袋,望着窗外。
他觉得他在电话里跟乔怀庆说的那些话,霍景盛大抵是听见了。毕竟车内实在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