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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第15页)

裴不沉冷冷地心想:可也不是他请求她生下自己的。

母亲两眼血红,拉风箱似的喘了许久,眼里忽然亮起来,她终于找到了能够报复和折磨自己亲生儿子的方法:“你知道裴清野是怎么死的吗?”

原来是被活生生气死的。普通的捉妖受伤要不了堂堂白玉京掌门的命,可他中了妖毒之后,尉迟今禾日日贴身喂药伺候,一边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不沉不是你的儿子,是我与阿煦哥哥的孩子啊。”

太华山尉迟家曾是钟鸣鼎食的簪缨世家,也曾耀极一时,到了近百年却人才凋零,兄妹相交生下的孩子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疾病,新生儿要么早夭,要么成年后逐渐显露出疯态。到了尉迟今禾这一代,只剩下她与亲哥哥尉迟煦相依为命。

明明知道所谓保持血统纯正的做法是在自取灭亡,但她怎么可能抵抗得了呢。

那是哥哥啊。为兄为长,为父为夫,她咿呀学语时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哥哥,蹒跚学步时迈出的第一步是他扶着自己,仿佛只要有哥哥在,她永远是那个可以蜷缩在他宽大衣袍之下躲雨赏花的小姑娘。

她有了哥哥的孩子,却没来得及告诉尉迟煦,第一次妖祸就开始了,哥哥上了战场,战争结束后却杳无音信,她独自留守偌大的太华山,惶惶然无所依。

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依靠,于是崭露头角、背后又无依仗的裴清野被选中了,她怀着肚子里四个月大的胎儿,如愿嫁进了白玉京。

年少夫妻,相敬如宾,也曾有过真心心动的时刻,岁月流转,尉迟煦始终没有回来,孩子刚刚出生时,尉迟今禾也想过要是不沉当真是裴清野的孩子就好了。

她决定放下哥哥,将满腔少女春情封缄入信纸,藏在书页最底下后却被找书的裴清野意外发现了。

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丈夫不能容忍妻子心中始终存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影,愤怒和屈辱化成了辱骂与拳脚,让妻子原本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两人终于分居了。

夫妻成了仇人,双方都狡猾地暗中记下彼此的创伤,潜伏在暗处等待着随时往对方心口扎上致命一击。

连孩子也没有得到赦免。

尉迟今禾死前回光返照,久病之人形若枯槁,眼睛却亮得骇人,一双只剩皮包骨的手死死抓住少年的袖口,声音沙哑:“你是、是肮脏的、乱-伦的恶果,因为你的存在、活活气死了你的养父、害死了你的亲母,你就、你就不该活着。”

他既对不起生他的母亲,也对不起养他的父亲。

裴不沉吓坏了似的,将衣袖狠狠一抽,母亲的脑袋就砰地撞在雕花床柱上,鲜艳的血瞬间流了下来,血染红了青白的唇角,她却大咧着嘴笑得停不下来。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昔日哥哥眼里心里、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人沦落成衰败腐烂的丧家之犬,太华山、哥哥的怀抱都早已是回不去的故乡。

人要为自己的一次错误懊悔终生。

而裴不沉继续踉跄着后退,死死盯着瘫在床榻、已经气绝的女人,骤然醒悟曾经母亲偷偷塞给自己钱票和糖果的时候为什么只能背着父亲

——原来他和母亲是一起背叛了父亲的共犯。

第58章安抚他的整颗心都因为她而轻盈起来……

裴不沉吻得又急又重。

仿佛祈求得到赦免的罪人,他以最虔诚最狂热的朝圣心情,舔吻着身下人的唇舌。

手掌绕到少女的脑后,五指插入发间,牢牢地固定住那颗不安分的头颅。

正面的面颊携带贪婪的热气再次下压,艳红的舌尖如蛇信一般探出,轻柔而细致地描绘出唇瓣姣美的形状,最后追随着那一丝水汽,钻进温热的缝隙。

“唔……”少女的狐狸眼里蒙上潋滟的水雾,面上浮起暧昧的潮红,想要张口说出阻止的话,反而被对方抓住了机会,火热的舌瞬间填满了整个口腔。

他卷住她的舌尖,狠狠一吮,又骤然放松,温柔地轻扫、安抚合不拢的牙关,少年的喉结滚了几下,甜蜜的津液被全数吞入腹中,而宁汐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热了起来,眼角沁出泪花。

大师兄的掌心滚烫,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长发抚摸,从头顶摸到发尾,然后再次重复。

“别怕,别怕,很快就好了。”他一边极尽温柔地安慰,唇舌间的动作却凶猛残忍地像是发了狂的野兽。

唇角被咬破了,宁汐尝到了丝丝的刺痛,夹杂着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她的脸颊湿了,还以为是自己在哭,可仔细一看,居然是上方的裴不沉。

她犹豫片刻,轻轻一推,大师兄就跟脱了力似的往旁边栽倒,宁汐重新爬了起来,跪坐在他身边。

他沾满泪水的脸在日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同样苍白的嘴唇边缘又红又肿,唇如风中花瓣,在不安地微微颤抖。

逐日剑斩杀了鬼物,自动飞回裴不沉身边,安静地伫立一旁。

仿佛无颜面对宁汐,裴不沉忽然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脸。

“不要讨厌我啊……”他哑声呢喃,宛若午夜噩梦梦回,说了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话。

巨大的愧疚淹没了宁汐,仿佛无形的利刃硬生生从喉间一路剖到胸腔,痛不可当。

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弯下腰,再一次轻轻贴上他的嘴唇。

非常轻柔的、安稳的、不知归宿的一个吻,犹如绵绵细雨无声降落在黑暗的海面上。

一个长长的深吻结束,她再抬起头时脑袋都有点发晕。

裴不沉却瑟缩了一下:“为什么……”

他问到一半,突然不想问了——管他的为什么。

他一手干脆绕到她的脑后,用力下压,再次吻了上来。

这一次更像是今朝有醉今朝醉的癫狂和绝望,他吻得又凶又急,粘腻的水声啧啧作响,晶亮的水泽都从从唇角溢了出去,下一刻又被他吸吮着全部吃了回去,宁汐都快觉得自己要被他囫囵吞进肚子里了。

又一吻结束,他的眼尾也泛起了红,火烧云似的瑰丽无比,哑着嗓子,半晌,还是问了一遍:“你不躲吗?”

宁汐被他问的一愣。

对啊,她为什么不躲开他的吻?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同情,也许还有别的……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只是看着大师兄无助地躺在面前,她的心脏就跟着变酸变软了。

非要说的话,那个吻不带有任何情色意味,她只是想用一种亲密到极致的方式安慰大师兄而已。

她好半天才平复呼吸,舔了舔嘴角被咬破的伤口,有点沙沙地疼,可是却奇异地对眼前的人生不起气来:“我没有讨厌大师兄。说‘去死’的话也不是认真的,我认错人了。”

准确的来说,是被他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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