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内门弟子是溜出来的?
宁汐无意窥探他人隐私,正打算走,却见那女弟子身前透出一抹熟悉的胭脂色。
她的脑中警铃大作,慌张地掉头就跑,身后却传来迅疾的风声。
“偷听了还想跑?”
赫连为一把抓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臂弯曲,用关节钳住她的脖颈,宁汐只能被迫停下来,呼吸急促。
赫连为拧着她的脑袋,让她转过脸,看见是宁汐时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在酒楼上看见的那个果然是你。”
他个子比宁汐高出许多,这样夹着她的脖子,她得十分吃力地垫起脚尖才能保持呼吸。
“赫、赫连公子,有话好说,请、请放开我。”
余光里,她瞥见那个白玉京的内门女弟子身影一闪,消失在巷尾。
“那可不行。”赫连为阴沉沉地笑,语气残酷,“你听见了我的秘密,我应该杀了你。”
宁汐睁圆了眼睛,她毫不怀疑,以这人的乌漆嘛黑的心肝是真的会下手:“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就是路过而已!”
赫连为收紧了手臂,等宁汐一张脸憋得通红,才慢悠悠道:“不杀你,也可以,求我啊。”
宁汐抿了抿唇。
“这么倔?”赫连为嗤笑,“……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快、极低,宁汐一时只觉得像片羽毛骚过耳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可脖颈上的重压却骤然松开了。
赫连为盯着少女那双异色瞳,琥珀色的瞳仁在日光下泛出熠熠的光芒,其中满满的都是戒备。
他想起自己得知她当真还活着时自己的心情,惊讶有之,烦躁有之,也许……还有点期待?
直到将她摁在怀里,看见眼前这双澄澈如日光的琥珀瞳,他才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不知道,自己也是想要再次看见这双眼睛的吗?
赫连为忽然道:“天枢三十一年,洪水刚刚退潮后,我爹带我回过珍珠坞,去找宁伯父和宁伯母,可惜你们一家已经搬走了。”
宁汐一开始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反应过来之后脑子“嗡”的一声。
她呆呆地张大了嘴,好半晌没挤出一个字。
赫连为见她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就冷笑了一声:“怎么,没料到我能知道你的身份?”
他心里涌上一股浅浅的怒意,他改变主意不杀她就已经算好的了,这女人还不知好歹一个劲地嫌弃他——究竟凭什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不起他!
哼,他眯起眼睥睨臂弯里的人,再抗争又怎样,还不是落到他手上了,以后有的是法子让她后悔。
宁汐脑子乱糟糟的,一会是曾经看到的玄通水镜画面,一会是前世羽伯伯昏迷前握着她的手、请她完成他的心愿、与赫连为成亲……
良久,她才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一眼。”赫连为简短道,“不过那时只是怀疑。后来有人替我去弟子记录册查过,才最终确认。”
宁汐有些悲愤:到底是谁在为虎作伥!
这辈子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规避了和赫连父子的牵扯,没想到兜兜转转又绕了回去。
“那我什么时候去拜访羽伯伯?”宁汐垂头丧气道。
赫连为却像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冷飕飕地笑起来:“见我爹,为什么?”
宁汐困惑地看他:“我们的婚约还在,羽伯伯不想见我吗?”
不应该啊,前世赫连清羽一听说她还在世,连夜便御剑赶过来了。
当时白玉京妖祸刚结束,他来前也没打招呼,直接大张旗鼓地冲过来,众人还以为又有妖物袭击,好一番惊吓。
“你想见我爹?”赫连为眯起眼睛,“哦——你也想嫁给我。”
他故意把这个“哦”拉得又长又轻,尾音上挑,而宁汐张圆了嘴,满是震惊:天底下竟有如此颠倒黑白、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赫连为的意思是,羽伯伯好像还不知道她活着。
这可是个拜托赫连为的好机会!
宁汐急忙道:“成婚这件事,我其实——”
话说到一半,一道温柔和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宁师妹,赫连公子。”
裴不沉背着逐日剑,手中提着一串纸包,站在巷子口。
他背着光,表情模糊不清,顿了一下,才朝他们走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他往前了一步,人声喧闹,炊烟渺渺,隔壁居民院落种着一株腊梅,花枝疏落,斜斜地自矮墙里伸出,更赛春风桃李胜芳尘,少年的神色却犹如一捧霜雪冰冷。
他的目光落在宁汐还被赫连为手臂夹着的脖颈上,剔透如黑琉璃珠似的眼珠缓缓转动,惨然微笑:“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第25章吵架师妹为什么这么不乖呢?
宁汐正要开口,却听赫连为懒洋洋抢话道:“我与宁汐妹妹有缘碰上,相谈甚欢,就多说了几句,裴公子这也要担心吗?”
“怎么会。”裴不沉愣了一下,才笑道,“宁师妹从小性子幽静,能多交几个朋友,我也很欣慰。”
赫连为转着玉扳指:“从小?宁汐十二岁才拜入白玉京吧,裴公子倒说得像跟她相识很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