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也被勾起了兴趣,她第一回尝试上妆,很
是新奇地玩了一会,不过到午膳时分口脂就全花了。
裴不沉用拇指抹掉自己嘴角蹭上的口脂,又尝了尝舌尖的回味,笑道:“有股甜腻的花香味儿。”
口脂大多都是花磨成的嘛,宁汐不以为他是在说自己的气味,摸了摸微微肿起的嘴巴,就跑去吃饭了。
她一边往裴不沉碗里夹菜,一边观察着他的双手,拉过纤绳的手心被磨出了红肿破皮,手背也因为浸了水而发白龟裂。
他一心想要瞒着她,她却不能装作不知道。
宁汐吃了几口酒酿圆子壮胆,就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和蛇油,整齐摆在桌子上。
裴不沉拿筷的手停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念念早晨跟着我出去的?”
宁汐也不瞒他,认真点头:“我把古伽蓝寺狐狸精们给我的耳坠当了,我现在有钱了,子昭哥哥你不要去码头干苦力了,好辛苦。”
“为了念念,我从来不觉得苦。”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而且我从前在仙山度日,从不知凡间疾苦,如今与码头上的工人们同吃同做,听他们称兄道弟快活谈笑,才像是真的脚踏红尘,重新活过来一次。”
宁汐见他当真神色松快,并无半分悲苦之意,才松了口气,笑道:“就算非要赚钱,也不一定要那么辛苦的法子嘛,我从前看话本子,许多侠客剑士行走江湖时或者卖艺,或者接镖,我们也可以试试!”
说着,她自己率先兴奋起来,从前流浪人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见多了三教九流,倒是磨练出了许多讨生活的技能,如今真想在他面前展示一番。
裴不沉自然也愿意陪着她闹:“好。”
她拿起蛇油,仔细替他手上裂开的伤口抹了药,双手相叠,温热软滑。
裴不沉却不肯收那枚白玉京掌门的玉佩:“裴家的少掌门,本就不该由我来做。”
宁汐知他心中芥蒂,也想不出劝慰的话术,只好暂且自己先收起来。
午时吃多了酒酿丸子,等意识到的时候,人就有些醉醺醺了。
肚子里也都是汤水,趁裴不沉背身洗碗的时候,她偷偷起身想要往净室溜,谁知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出声:“念念要去哪?”
宁汐拿着粘牙的人没办法,只好如实坦白要去洗澡。
“洗澡也要和我说,不过,这算是报备吗,好暧昧。”
“……什么是暧昧?”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见裴不沉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朝她走来。
“净室取热水不太方便,我帮你洗吧?”他一把捞住摇摇晃晃的宁汐,黑眸弯起,“……你都醉了。”
宁汐软脚虾一样,压根说不出拒绝的话,就被人抱着进了净室,被放在半人高的浴桶里,然后解开了衣领。
指尖微凉,带着薄茧,有意无意擦过肌肤时又痒又刺,宁汐被勾得直扭,一边躲一边“咯咯”笑起来。
裴不沉好脾气地去捉她的双手:“别乱动,小心伤到自己。”
宁汐两只手被他交叠摁着,举高过头顶,还看见他空出一只手继续帮她解裙带,不甘心地扭了扭腰,又抬脚轻轻地去踹他。
裴不沉任由她发酒疯,等脱到肚兜的时候她突然有点头晕,口齿不清地嚷嚷:“我、我好像要吐了。”
裴不沉的手顿住,无奈地将人重新抱起来,放在腿上,让她吐在盆子里。
宁汐把吃撑了的酒酿丸子都吐了出来,才觉得有些舒服,歪倒在他怀里。
洗澡的时候也不安宁,水溅了大半桶出来,最后整间净室的地都湿了,裴不沉的衣裳自然也没有一块是干的。
宁汐扒拉着浴桶边缘,看见他弯腰在干净的衣物堆里翻翻找找,最后终于找出一件满意的,回头朝她笑:“这件和我的衣裳颜色款式相近,念念穿这件吧。”
宁汐像个娃娃似的任由他梳妆打扮,张开胳膊方便他穿衣服,脚还浸在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踢水花玩。
裴不沉蹲下来,想替她擦干,脸上却忽然被踩了一脚。
他嘴角微抽,好脾气地握住她的脚踝,将那只白生生的莲足放在自己膝头,用帕子擦净了。
又将人抱回卧房,他才返回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净室和自己,念念的发绳要特地和他的发冠摆在一起,丝绦垂下,随风微微拂动,轻蹭着白玉发冠。
等回到卧房,掀开床幔一看,他的念念早就没心没肺地睡熟了。
裴不沉站在窗边,笑眯眯地欣赏了一会她的睡颜,才轻手轻脚脱了衣袍,爬上床。
生怕吵醒她,他只在床边占了窄窄的边缘位置,也不嫌憋屈,曲起身体,将就着睡了。
*
午觉香甜,一觉醒来已经是霞光漫天。
宁汐一睁眼,就听见身边有人在说梦话。
“……念念,我的念念,好喜欢你……喜欢,喜欢……”
她一扭头,果然看见身边的裴不沉还没醒。
居然又一觉睡到下午了,宁汐深觉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日夜颠倒,十分堕落。
“子昭哥哥,醒醒,醒醒!”她铁石心肠地去推他,“白天睡太久的话晚上就睡不着了!”
裴不沉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还没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睛还半眯着,却一看见是她就开始笑:“怎么了念念,过来让我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