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不是有辆白金马车跟着嘛!人家坐在车里,跟大家挥手呢!”
“好羡慕啊!我也想坐漂亮马车,我也想有心上人骑着白马接我!”
四面八方的声音,好像无数双手掐住少年的喉咙,扼住他的思绪。
他的脑海嗡嗡作响,却反衬得心跳声更加清晰。
简星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惶然,局促,不安。
他不该在这里。
他甚至不该站在墙边,而是应该像灰尘一样,被铲进墙缝里,用水泥封严实。
可是身边有这么多人与他分食空气,抢占每一块落脚的砖石,他连呼吸都觉得急促,更无处可躲。
只能伫在人群最后方的阴影里,远远望着,江意衡骑马从前方徐徐经过。
隔着重重人影、鲜花与喝彩,她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长久以来的渴慕终于压过理智的瞬间,少年克制不住地向前踏出半步。
他想要再一次看清她的面容,却被阳光刺痛了视线。
原来,这就是天壤之别。
那些呢喃耳语、相依相偎,都不过是一场遥远的幻梦。
简星沉抬手拂过眼眶,指尖能感觉到失落的痕迹。
潮湿,温热,带着咸涩。
他擦干眼泪,耳边突然响起的粗哑话声,却将背景中的嗡鸣刺破。
“你叫简星沉,对吧?”
少年挪开手掌时,眼前围上几个来意不善的陌生面孔。
为首的青年挠了挠脸上的刀疤,岔开腿挡住他的前路。
那架势,分明是冲他来的。
“你们……是谁?”简星沉心头一紧。
从小到大被地痞欺凌的经历,使他本能地交叉双臂护住腹部,视线扫向四周寻找出口:“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
“瞧这小子,就连说话的窝囊劲,都跟彧哥描述得一模一样。”
那青年扭头朝着身边几人笑了笑,又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一遍,“听说徐子悦很赏识你,还收你当学徒。彧哥特地叮嘱我们几个,来好好请教请教你。”
第36章第36章鲜血花香愤怒……
彧哥,全名杨启彧,和简星沉一样,都是苗圃的正式员工。
只因为和杨老板沾亲带故,所以无论迟到早退,还是干活划水,从来不会有人找他一点麻烦。
可从简星沉来苗圃上班的第一天起,杨启彧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厌恶。
简星沉的第一副园艺手套,是被他当面剪破的。
事发处刚好是监控死角,简星沉向杨老板求助的时候,只得来一句“你要好好跟同事相处”的劝告。
隔三岔五,简星沉不是发现自己照看的鲜花折了头,就是花盆里被人泼了脏水。
有一次,他的胶鞋里甚至被人塞了几根玫瑰刺。
他知道自己是被霸凌了。
但杨老板和稀泥,工作上也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人。
他更不想让关心他的李婆婆操心这种事,一直以来都不声不响。
只是没想到,杨启彧在工作上欺压他还不够,竟然还找来社会小青年,特地围堵他。
他们来意不善,人多势众,简星沉很清楚,硬拼不会有好结果。
他侧过身,微弓着腰,强撑着底气警告他们:“安全署的人就在旁边,
如果你们敢在这里斗殴伤人,他们,他们不会放过你们!”
“这么多人,条子想管,也管不过来。”
带疤青年连头都懒得回,手指甲在下巴上挠了挠,又来揪少年身上那件洗到褪色的外套,“藏了什么好东西,还捂着,怕哥们几个抢走?”
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扣住少年的肩膀,把他的衣服往上提。
简星沉抬腿反击,可整个人几乎被拎起来。
没挣扎几下,原本塞在裤腰里的T恤就卷了边,露出下面的收腹带。
恐惧一瞬间达到巅峰。
除了李又珍,没人知道,他用收腹带遮掩孕肚的事情。
“什么玩意?”
青年眯了眯眼,盯着褪色的网纱面料和尼龙搭扣看了半天,“瞧你这一身松松垮垮,刘海比鬼还重,还以为老实巴交的,原来私底下是这种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