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搭住小张的肩膀,附和道:“车上能坐五个人,现在空着一个位置,多浪费啊。普通人可是一辈子都没法这么近距离围观王室成员,何况还有店长承诺的两百块!”
简星沉抬头,笑得勉强:“我还有一份白班,赶不过来的。”
两个年轻同事相视叹气,没再理他。
离开燃味轩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简星沉抱着打包好的鱼香肉丝盖浇饭,坐在公交
车站的候车椅上。
晚班车每半小时才发一趟,本不是他的首选,这一趟更是迟到了四十分钟都没来。
可他的小电驴早上才被摩托车撞歪车轮,现在还在李又珍朋友的车铺里维修。
他不得不继续等待下去。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地上迅速积起水洼。
湿凉的风一吹,好像能把寒意吹进他的骨头缝里。
简星沉只好把外套裹得更紧一点,踮起脚轻晃膝盖,让自己暖和一点。
又一阵风携着凉意飞来,洒落颈间。
他低头看着被雨水溅湿的鞋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江意衡,真的会从这一带附近经过吗?
他从F区一路辗转,来到A区打工,才知道所谓寸土寸金的中心区,其实是帝国建立初期就从A区分割出来的一块辖地,几乎完全为王室与贵族而存在。
刚搬来A区的那段时间,他一度担心,A区离中心区这样近,万一他遇到江意衡,或者她身边那名黑衣保镖,该怎么办。
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和江意衡之间的距离,根本不是A区到中心区的远近,而是地面与天空的距离。
贵族驾着飞船从天上飞过,即便偶尔停泊,也都是在高不可及、常人根本无法靠近的空中停机坪。
那样的人,连地上的一粒灰也碰不到。
更何况是像他这样,双脚陷在水洼里的普通人。
*
雨后初晴的清晨,简星沉照常赶回花圃。
迎接他的不只是干透的路面,还有一个意外惊喜。
“徐老师想收我做学徒?我不是,听错了吧!”
“你没听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杨老板坐在桌后,眉开眼笑,“那枝白梅得到了大客户的青睐,徐老师心情很好,还跟我们追加了一批订单。当然,这也有你的功劳。”
“没拖累徐老师就好。”
简星沉摸着脑袋,有些腼腆,“徐老师也太看得起我了。”
“如果你跟着徐老师学做插花,就是他的关门弟子,等你学成出师,赚的会比现在翻几倍。”
杨老板掐了掐鼻梁,“不过,你是我手下绩效最好的员工,就这么让出去,我心里肯定不舍得。”
“老板,我是想赚钱,赚更多钱,但我没想就这么放弃苗圃的工作。”
简星沉前倾身体,言辞恳切,“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您愿意雇我干活,我一直记着您的恩情。”
杨老板摸了摸下巴,微微思索:“你现在一周上五天白班,一共四十个小时。等你开始跟徐老师学插花,时间上挤得过来吗?”
*
提出以周末补足四十小时工时,与杨老板达成协议的第二周,简星沉正式开始了他的花艺学徒生涯。
苗圃位于A区城郊,而徐子悦的花艺工坊却在A区上城,中间隔了将近一小时车程。
简星沉习惯了骑小电驴,偶尔赶公车。
今天却难得有机会,搭着徐子悦的电驱车来到这里。
与燃味轩所在的下城不同,上城安静平和,哪怕早上九点,街上也只是偶有人来车往,并不喧嚣。
这里的房屋都是复古的橙色砖石结构,最高也就三层,据说是为了不压过上城区纪念碑的风头。
简星沉第一次知道,外人眼里繁华热闹的A区,还有这样优雅别致的地方。
“瞧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徐子悦瞅着少年好奇张望的样子,嗤了一声。
徐悦斋作为上城区的新兴花艺工坊,并不对外开放,平日接单都通过熟客推荐,店面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展示花艺作品。
因此,即便上城区到了一天中最活跃的时间,店里也依然清静,没有一个客人。
“要学插花,你就得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做。”
徐子悦站在仓库门前,点过地上那堆还没拆封的快递,“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杨老板今天送来的鲜花,全帮我拆了。”
来到徐悦斋学习花艺的第一天,简星沉拆了足足二十箱鲜花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