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衡语气淡然,“不过,你本来也没打算让我来,不是吗?”
她手腕一送,将花瓶往言均和怀里一推,甚至放任花瓶棱角硌到那套昂贵的紧身练舞服。
直到言均和下意识地接住花瓶,江意衡才从花束之间抽走那封信函。
她摊开信笺,看了一眼,反手拎到他眼前,却故意模仿他刚才的样子,指尖逐行从字迹上划过。
“你是贵族,应该比他更清楚,伪造一国王储的字迹是什么罪名。轻则剥夺职权,重则家族连坐。”
即便是像言均和这样擅长摆扑克脸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敛了呼吸。
“这就把你吓到了?”
江意衡抬眸,唇角勾起一点笑意,像是刚扇过一个巴掌,又递去一颗红枣,“别紧张啊。就算不是为你,我也得看在言总理的面子上,饶恕你这一回。”
她牵起少年的手,将人带离门口,还不忘对身后的言均和抛下一句话。
“我记得言总理提过,你平时也会插花。”
她回过头,一手指了指言均和手里的花瓶,意味深长。
“王宫一向讲究礼尚往来。他做的这瓶花,你收了,那你是不是,也该还他一瓶?”
*
走出那座由砖石砌成的小楼,简星沉一眼看到,两侧各站着一排人。
都是他曾在小木屋外见过的近卫队面孔。
人数多,队列又齐,目光更是一致的端庄严肃。
那种被注视的压迫感,令他下意识地想要从江意衡的指间抽离,手腕却被她不动声色地握紧。
她的指尖贴着他凸起的腕骨,稍稍用力,更进一步,将他拉至自己肩侧。
“这里,有今天送你过来的人吗?”
简星沉一一扫过这些人,诚实地摇头。
江意衡抬手一挥,陆怀峰亲自押上一人。
那人双手被铐,低着头,不敢迎上江意衡的目光。
她又问:“那这个呢?”
简星沉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今早接送他的“近卫队新成员”。
陆怀峰简单补充道:“他打晕了我们的人,冒用身份。我们已经查清,他背后的人是……”
“我知道。”
江意衡打断他的话,“追踪芯片就打在背上吧。然后,放他走。”
简星沉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听着江意衡的语气,看着那人低垂的头,这似乎是一场围绕他而设下的陷阱。
可他毕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笔迹的破绽,又信了陌生人的一面之词。
如果追究起来,他本人,也难辞其咎。
*
回到小屋的一路上,车内气氛凝滞。
简星沉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提起:“你不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
江意衡偏头看着窗外风景,语气听不出波澜,“伪造笔迹的人不是你,偷换身份的人也不是你。你只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
这些堪称大度的话听在简星沉耳中,却只让他愈发难堪。
他攥起手指,艰难开口:“可是我……”
“我知道你会上那辆车。我也知道,那不是我派去的人。”
江意衡转回头,笑得轻描淡写,“这也不奇怪吧?屋子四周的监控并未全军覆没,你身上的追踪芯片也一直在正常运行。”
简星沉怔了怔。
他原以为这都是自己的疏忽,却没想过,一切都是江意衡的顺势而为。
那他算什么?
他是她用来引敌上钩的诱饵吗?
明明坐在宽敞舒适的车厢里,他却觉得透不过气。
少年微弯着腰,两手在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指尖抠着布料上的褶皱。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问:“我不只是你的犯人,还是你的……棋子吗?”
江意衡沉默着。
片刻后,她淡声安慰:“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驾驶座上的陆怀峰张了张口,试图劝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