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越心脏一滞,立刻脱了外套,跳下水去。
他早年跟着专业老师学过游泳,下水捞人是小意思。
他没几秒钟就游到了泳池中央,手从阮知慕的左腋下绕过胸部,正准备用仰泳的姿势把他拖到岸边,忽然察觉到不对。
阮知慕居然没穿衣服。
刚才他明明叮嘱过他,离泳池远一点,防止掉下去,可是阮知慕居然脱光了衣服,这说明他是主动下水的。
而且……居然连内裤都没穿。
严越正迟疑着,刚才还苍白着脸挣扎的阮知慕忽然转过身来,抓住他的肩膀,眼带笑意,冰凉的唇吻上了他的。
……
这是个毫无杂质的,纯粹而热烈的吻。
两人之间的亲热,一向是严越主动居多,阮知慕脸皮薄,一般都是被动接受的那个。
可是眼下,阮知慕竟然主动搂紧了他的脖子,渴求地吮吻他的嘴唇,身体在他怀中来回轻蹭。
他不着寸缕,皮肤白皙柔嫩,像一条单纯懵懂、不谙世事的美人鱼,用最生涩的技巧引诱着他。
而且从他游刃有余的表现来看——他是会游泳的。
严越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被吻得小腹发紧,火气也瞬间上来了。
一把握住阮知慕的后颈,将他拎到了泳池边缘。
严越有些恼火,正准备把人弄上岸,问他在搞什么鬼,阮知慕忽然又贴紧了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没穿衣服哎……就这么上去,你不怕我感冒?”
严越焦头烂额:“你衣服呢!”
阮知慕一脸无辜:“不知道啊……可能被哪只小狼叼走了吧。”
严越看着他眼里狡黠的光,终于明白过来:“……你故意掉下水的?”
阮知慕:“啊,终于反应过来了?”
严越:“……你特地把我骗过来?”
阮知慕腼腆一笑:“你都骗我签下订婚证书了,我为什么不能骗你?”
严越一愣。
“没想到我会猜到这件事?”阮知慕得意道,“大厅角落里摆着的白色雕塑,雕刻的是希腊神话里的爱神阿芙洛狄忒,一般用于婚宴场所。我干了那么多年婚庆司仪,你以为是白混的?”
严越呆了呆,片刻后,闭上了嘴,嘴唇被池水泡得有些白。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但没想到阮知慕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
他想起什么,一怔:“你知道我在骗你……还签字?”
阮知慕:“嗯。”
严越:“你……不生气?”
“生气,所以我也骗你一次,假装失足落水,”阮知慕嘟哝,“没想到真的呛了水,差点没喘上来气……”
严越沉默片刻,垂下眼睛,睫毛上沾着水珠,低声道:“……对不起。”
深夜的游泳池,光线幽暗,两个人的身影在岸边依偎交叠,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
察觉到严越的身体有些僵,阮知慕失笑:“真的这么怕我生气啊?”
严越极少表现出这样慌乱无措的一面。
他似乎永远是镇定沉稳、游刃有余的,不会有什么事情让他方寸大乱。
——除了有关阮知慕的一切。
阮知慕当然明白。
生活不是游戏,不是打怪升级,不会有类似“经历了XX磨炼,从此等级跃升,就不会再XX”的情节出现。
他懂他的害怕,他的担心,也清楚有的事情必须用一生来治愈。
他们都一样,都不是完美的人,有自己的无法启齿的心思。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残缺的生命,才有补得圆满的机会。
他们是彼此的不完满,也是此生,彼此唯一的救赎。
“虽然我还是有点生气,但还是决定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
阮知慕左手搭着严越的肩膀,右手举起来,缓缓地向他伸出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