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尤溪坐在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腰处的纱布。消毒水的气味附着在鼻腔里,很难闻。
“小可怜。”陶炀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手里晃着缴费单,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手指上:“怪不得我爸当时非要收你为徒,看上你的天赋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耐性好,以前在画室一待待一天,现在上个药也一声不吭。”
“果真是铁打的。”
尤溪抬头,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没了往日的轻佻,反而沉淀着某些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勉强拉出一个笑容:“让师兄担心了。”
陶炀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肩并肩,衣料摩擦发出细微声响。他忽然伸手,轻轻擦去她额头未干的冷汗。“今天这事还不打算跟我说一下吗?谁让你受伤的?”
她呼吸一滞,手指搅着毛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不想让陶炀担心,这件事没有酿出惨剧,没有谁愿意回想痛苦的事。
“如果你能自己解决的话,不说也没关系。”陶炀妥协了一步。“走吧,我给你安顿住处。”
陶炀站起身,搀着尤溪往院外走。
超跑的内饰在月光下泛着光泽。
陶炀调整了副驾的座椅角度,又拿出条毯子盖在尤溪身上。“今晚睡在青塘休息室吧,明天上午十点考试,还能多休息会。”
尤溪侧头看他,路灯的光在他的锁骨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一点了,应该都下班了吧,你有钥匙?”
陶炀挑眉一笑:“我有备用钥匙,当年死皮赖脸才求来的。”
尤溪默默比了一个大拇指:“晓星这么信任你?”
车缓缓启动,陶炀双手把着方向盘,偏头看她。“怎么,你师兄看起来很不值得信任吗?”
尤溪扯着嘴角,轻声道:“值得。”
“睡会吧,到了叫你。”
当天夜里,陶炀是在办公室睡得,他将那些凳子拼成一张床,第二天醒来,脊背像是挨了酷刑,疼得厉害。
程晓星一大早来了办公室,进门便看见无所事事到处乱晃的陶炀。“你昨晚没回家。”
“没,反正今天还要来,来回折腾太麻烦。”陶炀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感叹。
程晓星放下怀里那一沓画纸,又道:“有休息室不睡非在这受罪。待会把这些凳子放回原位,十点要在这考试。”
“对了,帮我去搬些颜料去。”
“哎……”陶炀揉了揉还在发痛的腰,不情不愿道:“在国外没人敢使唤我,来你这倒是成牛马了,天道不公啊!”
话这么说,他还是打起精神去帮忙。“休息室先别进去,溪溪在里面睡觉。”
程晓星诧异片刻,倒没多说什么,直接原地一个拐弯,从休息室的道上拐去正厅。
办公室在陶大爷的帮忙下很快布置好,不到九点,参加比赛的各路大神陆陆续续来了不少。
——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叩响时,尤溪正试图从床上坐起来。腰间的伤口比昨天还要痛,每一次动作都能牵扯到伤处,她深深吸了口气。
“醒了?”陶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能进来吗?”
“师兄,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