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里错了?
到底哪里错了?
天下读书人千千万,怎么到他家就出了个为民捐躯粉身碎骨也不怕的。
早知道,不教他习武不让他读书,就平平凡凡安安稳稳过一生。
李岩看向章有银道,“孩子很有自己主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胆魄气概,是天下人的榜样,是气节脊梁。”不能以他们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就盖棺论定。
章有银没说话,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门,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黑暗里渐渐佝偻,门合拢瞬间众人心都提了起来。
程武心疼章有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从小无父无母浪迹街头,就只想有个安稳的家,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他又没错!拼了命得又偷又抢,才和李瑜成亲生孩子,现在老了,还不得安生,他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嘎吱一声,门里飞来一只靴子狠狠砸程武脑袋。
门又飞快合拢,缝隙传来章有银气急败坏的声音,“什么又偷又抢,我俩那是天作之合琴瑟和鸣!”
“什么老了,老子正当壮年!”
章小水和章峥面色一滞,还是第一次听到章有银的身世过往。
章峥拉着章小水的手,摸下了身上也没巾帕,拿袖口给他擦脸上的泪痕,“都先冷静下吧。会有办法的。”
“我真的错了吗?”
章峥道,“你没错。”
他看向李岩道,“二伯,有没有书房可以借我们一用,要说服我爹,就必须拿出切实可行的计划,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去送死。而是量力而行。”
“刚刚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解释清楚,都气性上头只顾着吵了。麻烦您帮忙解释下吧。”
李岩赞赏点头。
“好,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给我说。”
章峥道,“陪我爹喝酒吧。”
傍晚的时候,李岩设了小宴单独和章有银李江白喝酒。
喊李江白是因为他能懂这种忠孝难全的感觉,还能分析安溪县局势,能切实给到建议帮助。
至于情敌,他相信这两人应该都不会在乎,彼此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然而真坐下时,气氛很是微妙。
李江白率先敬酒道,“章兄真是有一双好孩子,尤其是小峥,天生进军营的好料子。小水很适合后勤。”
“就是一个仁善的让人担忧,一个野心大得危险。养孩子也不容易啊。”
章有银碰了酒杯,一饮而尽,“小峥的野心不足为虑,他只是年岁小乍然见世面,肯定野心十足,有小水拴着他,他乖得很。”
李江白道,“何以见得,我看他能力和心志都可不是甘于平庸的。”
章有银道,“他的野心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小水,自然能听他的。再说开始只以为权力能护住人,等他真对自己自信后,他会发现除了权力,还有很多解决事情的办法。而且……”
章有银看着李江白意味深长道,“而且,随着经历的事情多了,小峥对外欲会看得更清,知道小水始终是他生命的全部。这会儿,刚出世面,迷人眼有野心也正常。”
李江白笑了声,倒了杯酒自顾自地仰头闷了。
一开始他见到孩子爹不是赵雪清,是另外一个,心神动摇懊悔不已。但现在看,章有银确实是比他更适合。
章有银能给全部,而他心里装得东西太多了。
李江白释然了,长嘘一口气,然后对章有银道,“孩子的事情你阻止不了的。你没发现小水的骨子里和伯父李岩小瑜很像吗?一家子都固执的很,认定的事情,九头牛拉不回来。”
李岩点了点头,“确实很像,发起脾气来尤其像。”
章有银道,“可能我接触岳丈时,他变化很多,没给我很多固执的感觉。”
李江白年轻时在李家住月余,自然领会过李家人的倔劲儿,“那是你命好。”
章有银终于笑出来了,“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娶了小瑜。”
李江白不想看他龇着大白牙,真晃眼。
举着酒杯闭眼喝了口酒。
李江白道,“那你现在要怎么办,不会是又来一招,把孩子绑回去吧。”
又阴阳怪气来了。
章有银倒了杯酒道,“能怎么办,都说胳膊拗不过大腿,我们家大腿就是章小水这个小兔崽子。上辈子欠他的。”
李江白道,“这是你欠李家的,人李家风骨如此,你偷了去,现在要你受折磨了。”
这话章有银不爱听了。
章有银道,“我养出的孩子,我自然有能力为他托底。不然儿子飞得高,你还就真没办法爱莫能助,还只能担忧拖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