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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和国的沸反盈天,观河台上,却十分静默。
书山上的战斗情报,才通过各种方式落在观河台,在众天子众强者心中翻腾未休。
下一刻姜望便跨天海而来,袍角飘卷,长河静如镜!
去时孑然一身,归时一人独剑。但已沾了一条太够份量的人命。
他的身形,也因此似乎有了几分额外的威严。
就连又哭又笑的混元邪仙,也歪过头来,瞧着这尊从天而降的天君,一任连番的攻击落在祂身上,只咧开嘴,似乎好奇来者何人,怎么有这般气势。
“好能……摆谱。”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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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恍如未闻。
接天海贯长河的【定海镇】,缓缓沉入河底。九镇石桥,出朦朦的光。
镇河真君回到了他最忠实的观河台,先看向场边的斗昭:“你刚才是不是来了?”
斗昭抬起冷峻的眉:“什么?”
即便是无敌衍道,也无法跟一个装聋的人交流。
姜望果断挪开目光,看向正全神贯注与混元邪仙大战、似乎压根没注意外面生了什么事情的洪君琰:“黎皇给了我神侠的线索,虽然线索并不准确,所幸还是遇到了。今斩命而还,不知陛下满意否?”
“快哉!”洪君琰提戟分霜雪,豪迈长啸:“镇河真君为天下诛此凶!当浮一大白!”
姜望又道:“黄河之会宋国舞弊事,贵国沈明世善治狱,不知他审没审明白?”
“正在审!”洪君琰给出确定的回应:“三日之内,必有结果!”
姜望又道:“我以黄河之事,前往问责宋皇,因其伤重不能行。子先生说,同样勾连人魔,搅乱黄河之会,宋皇何责,黎皇何责——黎皇以为如何?”
“此言公允,朕无异议。”旒珠之下,洪君琰只有慨然:“人非圣贤,不免有疏。朕与宋皇当为天下表率,以求公正之精神!黄河之会乃人族盛会,系于万古,类似的事情不可再生——便从此诫。”
他实在是配合。
虽仍不免标榜自我,挽救身为雪原皇帝的尊严,但也事事有应,能做的让步都让了。
姜望按着剑,这时才看向混元邪仙。
混元邪仙仍然歪着头看他。
只是随意地左一巴掌右一巴掌,迎接观河台上的诸方挑战。
那张残留口水、鼻涕和眼泪的脸,怪异地扭曲地笑着,几乎让姜望认不得。
很难相信这是那位风仪独具的清贵仙师。
姜望伸手一抹,天海如倾。
瞬间翻滚的天道力量,令魏玄彻都微微侧目。
倒是洪君琰不避不让,愈斗愈勇,根本不担心姜望在背后给他来一下。
但天道的浪花,在空中卷过,只是在混元邪仙的脸上一抹,帮祂洗净了污浊。
飞流如镜能自照。
仍然是俊朗中年人的模样,仍然是仙风道骨。
黑之中,有两缕流云般的鬓白。
唯独那双曾经清亮的眼睛,现今浑浊得瞧不清,便如孽海之浊水,灌进了眼睛。
祂只是看了一眼消逝的飞流,水镜中的自己……曾经最重风姿,一举一动为天下之仪的礼师,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镜中的自己!
祂的视线呆转着,愣愣地看着姜望,不理解这是在做什么。
这比最开始那个武夫的拳头,还要轻很多。
在祂承受的所有攻击里,这一击最是微不足道,但却带给祂最巨大的感受,令祂怔然沉默。
身如孽聚,心似祸结。浑浑噩噩,恶业无边——这即是祂此刻的显现。
愤怒、贪婪和恐惧,全都不能触动祂。
直到有人递出名为“尊重”的一剑。
“启用山河玺吧。”六合之柱上,中央天子的声音道:“菩提恶祖和澹台文殊不会再露头了。”
无尽祸水中,水下亦有群山绵延。
武夫王骜独立其中一处山巅,垂手眺望远处:“堂堂菩提恶祖,澹台文殊!就这样认了吗?”
菩提恶祖并不回应,只推着怪诞的树影,沉下祸水更深处。
倒是有一尊污浊水人,摇摇晃晃地爬到对面山上,出无意义的笑:“技不如人,该认就认。”
“也不能说技不如人。”王骜微笑着看祂:“拴着铁链跟人下棋,一旦占优就被锁起来……怎么能赢?”
污浊水人晃了晃脑袋:“倒是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