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男生已经度过变声期,昆廷的声音是标准的青年音,吟唱时有意保留气息声,如同丝绒包裹的砂砾,具有浑然天成的故事性和叙事感。
他一张嘴,听众的耳朵里就再容不下其他声音了。
当陌生又拗口的语言与交错的镲声鼓声一起丝滑地融入音乐,孤高辽阔的雪原好似陡然温暖起来。
这温暖并非红日破晓,冰雪消融,而是哔啵作响的篝火,顶着凛风坚强旺盛地燃烧,在细碎的木柴摩擦声中徐徐冲破奔涌的寒流。
上升的火焰与黑烟模糊了人们的视觉,却让其他感官更加敏感沉醉。
昆廷的咬字非常缱绻勾人,每一个音节都被含在唇齿间打着转儿吐出来。
他唱歌的情绪感染力实在太强,即便听不懂歌词也丝毫不影响情绪的传达,反而让人更身临其境地体会到音乐的吸引力。
这种旷远而安宁的情绪随着主歌副歌逐渐递进,编曲里也开始出现越来越丰富的乐器与采样的自然音。
雪崩后世界重归宁静,孤独的人坐在火堆旁,呼吸一轻一重,眺望着无际的雪原与连绵的群山。
无数自然的生灵从高空盘旋而过,人类也成了这自然的一部分。
当副歌结束,萨克斯丝滑切入,间奏如流水般从山崖倾泻直下,化作汩汩涌动的瀑布。
站在立麦架前的少年松开话筒,后退一步,手指灵活地解开西装纽扣,抚平领带,跟随伴奏仰头扭了扭脖颈。
两只修长漂亮的手顺着西装领口垂至腰侧,往后舒展——延伸——
游隼从山崖俯冲而下,振翅声突破湍急的水流,羽毛在半空中划过清亮的水线。
“我靠……”
有人不自觉瞪大眼睛,用气声轻轻道:“好牛逼的编曲,好牛逼的编舞。”
“老天……唱就算了,他怎么连舞都跳得这么好……”
“我服了爸爸,这完全降维打击啊,他是来选秀的?走错地方了吧……”
“刚刚他唱歌我都不敢说话,你看我手臂,还有脖子,全是鸡皮疙瘩……”
杨绪盯得目不转睛,肩颈不自觉跟随间奏节拍律动,大脑已经在下意识记忆昆廷的舞蹈动作了。
台上的少年有一副无可挑剔的腰身和长腿,轻薄的绸缎衬衫勾勒出劲瘦的身体曲线。
他臂展够长,每一个肢体延伸、框架定格、乃至指尖动作的卡点都极具观赏性。
西装衣摆翩飞,领带的摇晃都踩着鼓点。
编舞动作紧跟间奏情绪,像挣脱冻结冰层的河流,也像破土而出的新芽。
衬衫上的重瓣玫瑰好似从荆棘里挣扎出来,在少年的胸口粲然怒放。
……这一定是世界顶级编舞大师的作品。
杨绪心想。
“靠靠靠——你们快看他的眼睛。”
有练习生激动地拍打同伴肩膀:“这眼神,妈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如野生动物般冷厉凶狠,但在抬眸时,根根分明的睫毛颤动着,侵略性极强的绿从瞳孔中渗出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你,却不靠近,像孤傲狡猾的黑豹停在树上,尾巴一摇一晃。
——他是不是在引诱我?
这样的疑问将会出现在每一个直面特写镜头的观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