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宗把鼻尖埋在裙子里,咬住领口的系带,像从前他们做。爱那样。他喉结轻滚,舔过裙子极薄的面料。他纾解了出来,闻着睡裙上梁然的味道,餍足地弯起薄唇。裙摆弄脏了,他无声笑了笑,喉头低沉的嗓音喊着:“然然。”
他洗完了裙子打算出门去他们的新家看一看。
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敢踏足这里。
今天,他觉得他已经可以一个人站在这里了。
大门上依旧是他们在除夕前贴的春联。
房子全部装修好,入户的玄关墙上嵌着一幅脚印的水泥画。是那次梁然抱着葡萄和他来新家检查装修进程时不知道地面的水泥还没有干,他们三个都不小心踩在了上面。
沈淮宗觉得这些脚印可爱,事后让装修团队把其中一块嵌到了墙上。
沈淮宗站在这幅画前,望着这三个脚印,他的脚印最大,梁然的脚印挨在他旁边,显得格外小,葡萄的猫爪自带可爱。他弯起薄唇笑了。
他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站了会儿,去主卧里躺了梁然亲自挑的床,床垫是她喜欢的柔软。他拉开主卧的落地窗,在露台吹了会儿风。如果梁然还在的话,她会喜欢坐在这里看夕阳铺洒在远处的湖面上。
他走进书房,梁然设计了整面墙的书柜,柜子里空空的,沈淮宗坐在书房里头,在网上挑选梁然会喜欢看的书,下单到这里的地址。
这些书籍第二天就送到了,他一本一本把整面书柜都填满。
做完这些,沈淮宗觉得他应该走出来了,他一个人完全可以面对这些。
于是他来到了宁城。
他和梁然曾经伪装着、提防着彼此的地方。
……
他和谢帅帅居住的公寓里依旧还是老样子,一切陈设都维持着原状。
真是奇怪,明明他在卧底期间把她当做一个坏人,对她那么厌恶,为什么现在这些记忆涌进脑海,抓扯着心脏,只觉得愧疚?沈淮宗想,如果那时他早些知道她只是个清白的、勇敢的姑娘,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会不会这个注定会牺牲一个人的死局里,她就不会被他卷进来。
他站了好一会儿,打开对面梁然那套房门。
阳光晴朗的天气,开门涌动的风卷起空气里的尘埃,细小的灰尘在光束里浮动。
入眼是客厅里梁然喜欢的滑滑梯。
他看到了桌子上的观音像。
那尊白瓷观音迎光微笑,慈悲的眉眼普度众生。
观音好像知道他来了,也仿佛等着他的到来。
观音望着沈淮宗。
沈淮宗看着观音。
有些事也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
傍晚,沈淮宗去了阳城一处海滩。
他很久没有再来过这里,这也不是他和梁然有过美好回忆的地方,但他还是来了。
夕阳已经坠入海面,起伏的浪潮上碎光粼粼,远处天际的云被火烧似的红。
海滩上多了许多摊贩,曾经海风吹得梁然偏头痛犯了,她想在这里买一杯热饮,但摊主要做很久,她怕他等急了,没有再买。而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将车停下去路边的奶茶店为她买这杯热饮。
沈淮宗停在一处摊位前要了一杯热饮,摊主依旧要做很久,让他等一等。他点头,去了不远处买了一束粉色玫瑰。
他拎着这杯热饮和怀里的玫瑰,走进那年来过一次的餐厅。
餐厅的生意很好,他挑了靠近海滩的位置坐下,头顶露营帐篷的星星灯串发着光。
这次不是中年老板出来招待他,是个年轻的女店员。
店员笑着问他吃什么。
沈淮宗接过菜单,点了那年点过的菜。
年轻的店员问他:“你是一个人吗?有点多了。”女生忽然看到他膝盖上的玫瑰,又盯着他脸看了会儿,仔细看菜单,终于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在等你女朋友是不是?就是那个很漂亮,皮肤很白气质很好的美女,黑色卷发那个。”
沈淮宗弯起薄唇。
“你记得她吗?”
“是啊,她五月份还来过这里,也是我招呼的她。”
沈淮宗怔住:“她一个人吗,她点了什么菜?”
“嗯!她一个人来的,也是点了你点的这些,我还问她是不是在等你才点了这么多菜。”
“她说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说在等你啊。”女生说,“后面她吃完了你也没来,我来结账的时候她就说你会来的。”
沈淮宗看着这片夜色。
双眼被海风吹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