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的福气
阶梯之下,是很长的一段廊道,中间有几道铁门,一一合上之后隔音效果非常鲜明,在地上绝对听不到半点声响。
这是荆戈为了安全度过每一次毒发特意打造的。
尽头是一间房,里面任何物品都没有,阴森而空荡。
谢宴已经摸清了这个地下室,他在远处等了两刻钟,直到听到那熟悉的低吼声才步履轻慢地走进去。
荆戈已经陷入了毒发状态。封闭的房间里,荆戈宛若一头发狂的野兽,疯狂地毁坏周边的环境,以及自己。
谢宴取出了一瓣碎魂,荆戈端进来的那只烛台早已被他打翻,碎魂散发出浅淡的光芒,以一种可以追溯的速度缓慢地照亮了这密不透风的房间。
这是他的三瓣碎魂之一,自从他化成本体后一直暴露在外,只要荆戈想取,他随时都可以轻易夺走。
但是,荆戈却成为了他的庇护者。
荆戈被碎魂的光芒吸引住了,那双发红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光线的来源,片刻的停顿过后,他猛地朝谢宴扑了过来。
谢宴抬起爪子,在荆戈扑到他面前的那一瞬间,将碎魂打入了他的体内。
荆戈痛苦地低吼一声,瞳仁的焦距慢慢散开,径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谢宴静静地看着他,蓝色的竖瞳划过一抹异色,他微微仰头,像往日那般伸出舌尖舔了下荆戈的额角。
谢宴没有逗留,快步返回了地上的寝宫。
不出他所料,寝宫周围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混战,自从荆戈回宫之后,这样的刺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上一次,都是挑的荆戈毒发的时间。
寝宫周围有重兵防守,加上荆戈毒发时选择的场所隐蔽性相当好,并不担心真的会伤到他。
幕后策划刺杀的人也一定知道这一点,但对方却并没有停止这不间断的活动,这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而是一种挑衅。
根据荆戈派人探查回来的消息,三番五次来刺杀的并非次次都是同一拨人,背后也不只有秦越风一人在谋划。
但是,能精准判断荆戈毒发时间的,只有秦越风一人。
所以,谢宴推测,是秦越风将这个消息放给了其他心有图谋的人,是秦越风在背后将这些人串联起来,因此有了统一的行动。
他们屡次来皇宫制造骚乱,不过是想向荆戈宣告,他们知道荆戈身中剧毒,药石无医,这天下有不止一个人在盯着荆戈脚下的皇位,他们都在坚持不懈地寻找荆戈的空档,等着那个时机到来,给荆戈以致命一击。
而谢宴之所以没有选择缓慢地治愈荆戈,而是直接将碎魂注入荆戈体内,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荆戈目前身处的环境太为凶险,群狼环伺,一旦掉以轻心,失去的不仅是皇位,还有性命。
如果再顶着反派的身份,被世界意识的力量无形中影响命运,加上他的对手又是世界意识青睐的主角,荆戈的处境将越发艰难。
现在,谢宴直接除去了第二种威胁,让他可以自行决定自己的命运,接下来如何走,他相信荆戈。
谢宴站在窗边,将身体隐在暗处,月光之下,刀光剑影,随处可见落剑和尸体。
这次对方派来的人手似乎格外多。
谢宴把玩着白色的尾巴,他刚刚剥离一瓣碎魂,身体状况不太好,可他的精神却似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状态。
他想到了世界意识对他的警告。
那双猫瞳在黑暗中泛起幽色,谢宴身上渐渐浮现一层乳白色的微光,紧接着,宫殿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笼罩起来。
伴随着白猫身上光芒的逐渐暗淡,窗外的战斗戛然而止。
谢宴慢悠悠地走到床上,床已经凉透了,他就这样躺了下去。
第二日。
荆戈怀里抱着蜷成一团的小猫,他抚摸过小猫的每一寸白毛,无论如何摆弄,小猫都无知无觉,一直处在昏睡的状态。
荆戈垂眸静静地看着。
昌叔站在一旁,向他汇报情况。
“陛下,昨晚那批是死士,数量繁多且十分难缠,与陛下布下的暗卫鏖战多时,依旧未能击退。”
“但奇怪的是,这些死士却突然不约而同地口吐白沫,身体发青,无论是地上的、墙上的、还是屋顶的,都直接倒在了地上,老奴上前查看时,这些死士竟都已经爆体而亡。”
“老奴派人来验尸,结果发现他们并非是普通的服毒而亡,或其他自尽方式,老奴无法得知他们是因何而亡。”
“陛下,此事诡异至极,是否需要继续探查原因。”
荆戈手指微顿,目光复杂地看着昏睡的小猫,他叹道:“不必了。此事不要走露风声,命令昨日所有参加的暗卫三缄其口,禁止讨论此事,违者,诛。”
虽然能查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一旦真的有人怀疑到谢宴身上,那就麻烦了。
“是。”
空气静默着,荆戈摩挲着谢宴的耳朵,轻声道:“昌叔,我中的毒,已经解了。”
“什么?”昌叔眼中划过惊愕,他睁大双眼,突然之间浑身颤抖,跪了下去,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在那张苍老的面颊上。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老天有眼,还陛下一个健康之躯,先帝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