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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衔青咬紧了牙关,感到一阵后怕。
她并不打算那么快动手,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起争执,林湮的能力很明显对她有威胁,她射出那支匕首后就后悔了。
但是,那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因为安鹤这次是真的发了怒。
这个一贯护着队友的人,曾经因为她朝海狄打了一枚空弹,而用刀柄狠狠戳她的伤口。
现在情况更加糟糕。
林湮刚刚说了献祭,安鹤听清了吗?
她们不稳固的关系,竟然被一个外人,轻易推到了敌对的两面。这是一次很大的变故,她和安鹤可能后续都无法同行,甚至可能分道扬镳。
骨衔青没想到林湮会突然拆穿她,没做半点准备。
刺眼的红灯还在闪烁,每闪一次,室内的氛围就更加诡谲。骨衔青既要提防林湮的突然发难,又要提防安鹤杀她。
安鹤会杀她吗?不然为什么拿袖刀指着她?骨衔青不想、也不敢看安鹤充满仇恨的眼神,那竟然让她心口发慌。
在安鹤有所动作之时,林湮面朝安鹤再次重复:“算了,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那句常用来缓和的惯用语,说出口时很轻,没有分量,更像是挑拨离间之后的言语刺激。
林湮想干嘛?看安鹤和她打架很爽是吗?
骨衔青被理智压制的杀心,又迅速膨胀,她捡起匕首,拿起枪支往前林湮踏了一步。
就在此时,安鹤突然出声:“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不要答应她!”安鹤急切呼喊。
什么?骨衔青猛地愣住。
什么叫不要答应她?安鹤接的是哪一句话?
为什么语气里包含了这么多祈求和急切?
骨衔青迅速转头,安鹤正紧张地盯着她的行动,没有愤怒,没有斥责,眼中只有在意。
一股强烈的洪流裹挟着恐惧,从骨衔青心头,流向四肢。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林湮——对方用了天赋,在安鹤身上。
安鹤忘掉了部分对话,停留在林湮发出邀请之时。
没有任何一个人使用天赋时是像林湮这样,悄无声息,轻而易举,随心所欲,没有征兆。
林湮在彰显她的实力吗?还是认为逗她们这一遭很好玩?
不,林湮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爱捉弄人的人,她身上有着很杂糅的气质,眼神平和,而手段高明,轻而易举就能挑拨她和安鹤,改变对峙的局势。
但骨衔青又觉得,林湮平息纠纷的手法很天真,像一个孩童——既然你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忘了就好了吧?
而且显得强势——我说忘了,你们就要真的忘了,不用问你的意见。
种种气质,在林湮身上融合,混合成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邪”。
那是一种高于穹顶的邪,像站在一处高不可攀的山顶,俯瞰而悲悯地往下俯视。
骨衔青看不透,就像她看不透林湮在蒂荷城的所作所为。
局势又发生了改变,集中在骨衔青身上的压力突然松绑,安鹤不再怨恨她,但骨衔青总觉得那是一枚炸弹。
她担心引爆时会引起更大的反应,也担心林湮一个不高兴,就让安鹤记起这一段不愉快的记忆,好用来威胁她。
可眼前的林湮又不按常理出牌,没做出任何举动。
骨衔青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思考过后,严肃询问:“你,供奉它吗?”
“嗯,我永远站在祂那一边。”
骨衔青眯起眼睛:“它跟你,提过安鹤?”
“提过了,我有留意你们。”林湮转着手术刀:“今早签了一张诊断单出去,平时我是不用这个东西的。”
骨衔青心脏怦怦狂跳。
“那我呢?它提了吗?”
“没有,我也才刚认识你。”
两人长久对视。
一来一回的对话紧绷,每一句后面都藏着没说的试探。
安鹤不解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袖刀,什么时候拔出来的?
此时倒也顾不上这点,她能轻易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也明白自己是被引过来的,于是将手中的刀对准林湮的方向。
骨衔青收起了枪:“你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何必问我想法?直接命令我成为搭档不就好了?”
她甚至都不能分辨出林湮什么时候在使用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