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老两口瞧见快被剁手的儿子,疯狂的发出求救声,转眼盯向女儿的眼神充斥着怨恨。
那样的恨,大抵是在怪程桑落才是罪魁祸首。
林锦不嫌事大的观望,债主的步步紧逼,父母不分青红皂白的怨毒。
程桑落被夹在其中成了众矢之的。
她自嘲地垂下了头,凝着一堆堆让人垂涎的现金,突然发出彻骨的笑声,扯得肩头一阵颤抖。
那笑像是积压了半生的苦难,窘迫、酸涩、不堪的疼。
明明错的不是自己,凭什么要一次次地扛下所有的不公平?
林锦兴奋得瞪直了眼睛,满脸写着快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从不屈不挠变成低三下四的。
程桑落缄默不语,弯腰的那一瞬,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眼睛终于失去了光芒。
她捡起一摞又一摞钱,直到抱了满怀,麻木地装进行李箱里,又狼狈的继续捡。
林锦哑然失笑,期待已久的场面终于实现,可为什么没能满足心里的爽感,为什么酸涩梗了喉咙,为什么有一双手攥着心脏生疼?
是因为程桑落心如死灰的平静,还是她忍辱负重时失了那份坚毅感?
“不许捡。”林锦倏然发作,又厉声呵斥着:“我让你停下来!”
不可以,不可以曲腰,永远别学会曲腰这节课,你才是让我刮目相看的你!
周围所有的看客都愣了,唯独程桑落充耳不闻,依然埋着脑袋捡钱。
许颂珩朝手下使了眼色,便有人抢走程桑落怀里的钱,迅速清了场。
程桑落塌下肩头,空洞的眼神不起一丝波澜,始终保持着怀抱东西的姿势,也不肯说话。
林锦起身欲要朝她走去,却被盛鹤拦住,“老板,危险。”
林锦刀了他一眼,“让开。”
她当然知道程桑落对自己起了杀心,但还是执意要靠近。
程桑落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慢慢移动,直到扑面而来的幽香越发浓郁,方才唤回一丝清醒。
“你的手下拦住你是对的。”程桑落低语,甚至一直凝视着那纤细的脖子。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只需要双手捧着脸用力一拧,疯女人就没了。
“我是自愿的。”林锦看出了她的心思,却又踱近了一步,“你想对我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程桑落别头避开了她的眼睛,仿佛在怕自己沉溺幽潭,“曲腰也好求你也罢,我照你的方式做了,现在又不让我捡钱,你还想我怎样?”
对啊,好矛盾啊。
林锦没有作答,而是伸手勾着程桑落的衣摆,侧身回头看向程星,“你的家人从来都不值得你这么做,对吗?”
程桑落抿直唇瓣,发现自己答不上话,因为这些人确实不值得。
林锦转眼看向她的父母,嗤笑着:“我知道,自从你出狱以后一直在找他们的下落,何必呢?不疼你的爹,不爱你的妈,还有一个嗜赌成性的哥哥,这些吸你血的人完全可以摒弃的。”
“没理由的。。。”程桑落的嗓音越发嘶哑,“你一直都没有理由闯入我的生活,每一次都没有理由。。。”
林锦终于扬起标志性的伪笑,“所以啊,我为什么要亲近你、捉弄你、帮助你呢,想知道为什么吗?”
“就算我问为什么,你每次也没给我答案。”
“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不急这一时的解答。”林锦还是留了悬念。
她绕到程桑落的身后,将额心抵在那微佝的背脊上。
呼吸里满是小狗的味道,质朴的皂角混着一丝汗味,谈不上有多香,但偏偏能抚慰她的情绪。
程桑落伫着没动,后背袭来的触感并不惹人厌,反倒有种势单力薄时得来了靠山的错觉。
她觉得林锦矛盾,也觉得自己矛盾,总是在相互伤害,又在厌弃中靠近。
“说吧,这么大一笔钱,交换的条件是什么?”程桑落转过身,鲜少这么主动的去探析林锦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