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临走时男人的震怒和警告仿佛还在耳边。
“杀了他,江漓。”
“抓紧时间,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真的会后悔吗?
如果那天真的是他,杀了人的也是他,她也许真的会因为犹豫而后悔吧,只是……她到现在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
见自己给出否定答案后,宋槿声还是魂不守舍,江漓抬手将他碎发别在耳后,轻声道,“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宋槿声还是煞白着一张脸,小幅度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小餐厅里静悄悄的。
呼吸声被特意屏住,小心翼翼的,锅里沸腾的汤汁偶尔发出一记轻响。
“继续吃饭吧。”江漓说。
这场突如其来的“博弈”就此落了幕。
“吃饭。吃饭。”莫白锦喊。江漓话落后,旁边几人还像是没出戏一样,一个二个不吱声,莫白锦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把几人的神儿给唤回来。
“肉都要煮化了。”
“霍医生,把你刚才那盘无骨鸡爪赶紧捞出来,等会别融了。”
“还有程浪,你刚才下的牛肉是不是该煮老了?捞出来吃了,赶紧的!”
“……”
半分钟不到,气焰凝成冰一样的房间就又活了过来。
耳边是略显嘈杂的人声,很热闹,心头的冰块却融化不了一分一毫。
清粥早已被送了上来,可怎么拿起勺子的,又是怎么送入嘴里的,宋槿声却是一概不知,心头乱糟糟,眼前雾蒙蒙的,江漓那句冰冷的询问始终环绕在脑海。
“你觉得一个叛国者应该受到什么样的下场?”
叛国者。
江漓为什么这样问?她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他又该怎么样去回答呢?
宋槿声一点也不知道。
心里有事,他的动作便不由自主地慢了,只剩下本能,一勺一勺舀起粥往嘴里送,没加一口菜,也咀嚼得慢,可有味没味,稠还是稀却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忽然,耳边朦胧的隔膜被忽然打破,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再想了,好好吃饭。”
话音才落,便有一个空碗被推到自己的手腕边来,里面是两三块才烫好的肉片,和方才进门时莫少将筷子上夹的东西一样,只是色泽暗淡了些许,没有那么鲜艳。
“吃吧,我刚才涮了清水的,应该不会辣。”
江漓的声音。
与此同时,手中的勺子被夺了去,一双干净的筷子被塞到手里,宋槿声盯着,捏紧手里的筷子,不知怎么又愣了神,迟迟没有动作。
他在这里愣神,江漓就把他看着。
见人
迟迟不动筷,江漓疑惑着把碗又推进几分,“刚才不是很想吃吗?”
宋槿声回神,垂首沉默着摇头。
江漓不解,又要开口说什么时,脚尖好像触到了什么东西,她抬眼,对面霍知休冲她点点头,指了指门外。
出去。
江漓会意,思索两秒后起了身,离开座位前,宋槿声都没什么反应,又见霍知休对莫白锦使了个眼神,后者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小餐厅的门合上,omega清减的背影被一门阻隔,江漓收回视线,语气不太好,“什么事你说。”
霍知休知道她是为刚才宋槿声而心烦,倒也没有因此不高兴,只是挑拣着措辞问原因。
“我说了,只是随口一问。”江漓答。
知道江漓不可能说实话,霍知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元帅,病人还没有痊愈。”
“我知道,我又没对他做什么。”
她只是随口问了一个问题而已。
“唉,”见江漓还没察觉,霍知休摇头,无奈直言,“元帅,他失忆了,生着病,现在只知道自己是您名义上的未来匹配者,原本就只认您,每天的心思都挂念在你身上。”
“你今天好不容易带他出来了,结果还没说几句话,上来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还问了一个……一个任谁听到都怀疑害怕的问题,一喜一惊的,人当然就容易出问题。”
江漓犹疑着,“你的意思是,我吓到他了?”
这本来是一个十分荒诞的问题,谁料霍知休竟然真的点了头。
“是的。”
……
再次拉开门,回到香味扑鼻的房间,江漓一眼望过去,宋槿声手边碗里她给夹的菜还是一点儿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