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壶温过的酒。
倒是挺周到的。
她有些诧异,但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阿鸾与谢预劲虽然年少相识,可从前没少置气,像对冤家,宋和烟从前没看出他们之间有互相喜欢的苗头,也或许是她离开的太早,没来得及看到阿鸾情窦初开的样子。
因此在知道宋枝鸾与谢预劲两人同住的时候,宋和烟也是惊讶过的,但现在看着这一坛在寒冬腊月里热气滚滚的酒,她想到很久之前,总跟在阿鸾身边的冷冰冰的少年,似乎就只对阿鸾的事上心。
真好。
玉奴,稚奴,还有谢预劲都还陪在她的阿鸾身边。
只要想到阿鸾这些年有他们陪着,过的比她幸福些,宋和烟就打从心里觉得很满足,甚至在看到宋枝鸾眼角眉梢里流露出的笑意时欣慰的想落泪。
她唯一的妹妹啊。
如果可以,她也想陪着她长大的。
……
吃完馕饼,宋枝鸾心满意足地准备去军营,就在她刚骑上马,兖州郡守陈俊就从马车里下来,连声道:“皇上!皇上,微臣有事要禀告!”
宋枝鸾见他行色匆匆,下了马:“何事?”
陈俊先来行了礼,接着催着他身后那辆马车的人下来,那人与陈俊一样高,可要瘦的多,白面无须,到了她跟前行礼。
“奴才见过皇上。”
这尖细的声音实在好认,可宋枝鸾不记得皇宫里有这么个太监,陈俊介绍道:“皇上,这是在乾朝国君身边服侍的太监怀安,他有事求见皇上。”
宋枝鸾想了想,“跟朕来。”
怀安赶紧起身,差点喜极而泣,他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在兖州城才找到姜朝皇帝,幸好兖州郡守没有将他当成乞丐打发了,否则他真不知有何脸面去见赵明嘉。
感激地朝陈俊拱手,怀安连忙跟着宋枝鸾进了宅邸。
进了屋,怀安迫不及待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竹笛,当着宋枝鸾的面,从里面的暗格子里取了字条出来。
她拿过来一看,着实愣了一下。
“你们皇上让你送来的?这东西可还经过其他人的手?”
“不曾,奴才跋涉万里,这路上自己都不曾动过机关,遑论经过其他人的手。”
宋枝鸾又看了一眼这张字条,眼里颇具兴味:“这就有意思了。”
字条上加盖国玺。
落款是“赵明嘉敬上”。
敬她为上吗。
怀安见宋枝鸾说了这话,看不出她是什么态度,紧张地补充道:“皇上,顾聿赫狼子野心,我们皇上危在旦夕,您若肯施以援手,我们皇上定当记住您的恩情。”
说实话,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姜朝与乾朝正打的不可开交,如果赵明嘉能帮他们做些什么,宋枝鸾乐见其成,可是……赵明嘉被囚在皇宫,要出来谈何容易。
怀安着急跪下,磕头道:“皇上……”
宋枝鸾道:“起来吧。”
怀安忐忑,也不敢违命。
“此事成与不成,还得看赵明嘉能不能逃出来,她若真有本事去到靺城,”宋枝鸾道:“那么合作一把,也未尝不可。”-
赵明嘉很长一段时间害怕水。
但当他在夔河看见与皇宫截然不同的天地时,又觉得水真是个好东西。
他不该怕水的。
水里有他的父皇母后,他又与他们亲近了。
怕水的该是顾聿赫才对。
乾朝皇宫用的是行宫的活水,他练了许久的憋气,才从那堵城墙里出来。
如果怀安把信交到了宋枝鸾手里,那她该往靺城来了。
顾聿赫不是将她的兄长充作人质吗。
宋怀章是个废太子。
可他赵明嘉,是个真皇帝啊。
赵明嘉将身上的龙袍脱下,丢进河里,笑得入神:“真是个好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