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苍白四肢扭曲纠缠在一起,组成树干。
树冠上的一根根手臂舒展,手指延伸成为细小的枝桠。
枝桠上吊着的人头晃来晃去,碰撞在一起,嗵、嗵、嗵。
巨大的人肢树站在房间正中央。
玻璃展柜内,人头摆放整齐,隔间内闪烁不同的微光。
柜顶按照距离放了几个手臂花瓶,绿色的青苔随着水波晃动,轻抚在苍白的肌肤。
房间内的景象冲击着希洛尔眼球。
他脸色煞白,密密麻麻的寒意犹如毒蛇窜上他的脊背,钻进骨缝。
“你在看什么?”
阴冷的语调贴着他的耳边,呼出的凉风黏腻在脖颈。
“啊!”
希洛尔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的转过头,对上一双沉寂且黑郁的眼睛,冷漠而不带丝毫感情,被惊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白皙的面容被溅上鲜血,耳边坠着暗红的耳坠,长长的流苏搭在衣领,鲜红的血在白色披风上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白袍摆动花蕊也随之摇晃,飘散出若有若无的腥味,花朵在眼中靠近,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温热气息。
“桑,桑,桑乐……”
他仰头看向面前的女孩,
桑乐轻笑一声,语气轻柔:“希洛尔,我在问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希洛尔僵硬的看着她,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眼里蓄满泪水,要哭不哭的模样显得可怜极了。
“哭什么?吓到你了吗?”
桑乐无奈的叹了口气,俯下身,微凉的指尖轻抚上他的侧脸,拭去他眼角的泪珠,语调缠绵,带着宠溺的笑意,“娇气。”
希洛尔看向桑乐,声音哽咽:“为什么?”
他到现在都没法儿对她说出一句稍重的语气,只能苍白无力的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啊,我想这么做便做了呀。”
声音带着短促的笑意。
希洛尔找了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已的声音,眼泪簌簌而下。
“桑乐……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这一点都不好笑,求你,我求求你,你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我之前骂了你生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对不起,对不起……”
希洛尔已经彻底不知道自已在说些什么了,他真的没办法相信,尽管事实摆在眼前,他仍旧期盼眼前人能够说些什么来证明她没有,她不是,哪怕是骗骗他也好。
他伸手拉住桑乐的衣袖,整个人几乎跪在她面前:“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白皙到不正常的面庞被灯光晕染,桑乐牵起温柔的嘴角,声音像穿透琵琶骨的钩子,贴着他的心尖尖儿。
“我答应过你什么?”
“你答应过我……”
声音蓦地梗住,从前的记忆在此刻无比清晰的浮现脑海,“我知道”
。
她说她知道……是啊,她说她知道,她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他什么,是他,一直都是他在自以为是。
希洛尔只觉得眼前人陌生的可怕,他好像从未认识过她,分不清是愤怒更多还是难过更多,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迷茫。
他颓然的松开手,跌坐在地上。
“你提醒我了,一见面,你就骂了我。”
轻柔又冰冷的语气让希洛尔脊背发麻,抬头看到升起的触手,瞳孔猛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