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洄冤枉道:“王上,您万不要听信谗言,只因我挂念王上,方才要美人们讨宠,自关注您的衣食,并未曾有其他非分之想。”
卫王恨不能啐他一口。
但好歹端着一国之君的风范,并不至于在燕珩面前撒泼。
燕珩大发善心:“庆贺么,五座城池足以。至于加害?嗬。寡人看,必要性命相偿了。”
秦诏鬼机灵的去端剑,又递上帕子去。
众人心惊胆战的看着燕珩轻轻擦拭剑锋,那眉眼冷淡和锋利,早就压过了风情——他们只看得见帝王狠厉的心肠,和不吞肥肉不罢休的尖锐獠牙。
只有秦诏,在那神容上,瞧出了柔情与缱绻。
燕珩轻笑一声,擦拭剑锋的动作终于顿住,那帕子骤然坠落在地上。
赵洄只觉后脊梁骨窜起一阵凉气,赶在人将要动作之前,便吓得“嗷”了一嗓子,疾呼道:“王上,三十座!三十座!——我再也不敢了!这三十座都予您。”
燕珩睨他,在颤抖中瞧出了点别的似的,问道:“赵王瞧着不乐意?”
赵洄慌乱磕头:“乐意、乐意!为王上庆贺,我怎会不乐意?王上误会了,我是……是太开心。”他手抖得厉害,只好找补道:“啊……这是,这是吹了许久的风,出汗——才抖的。不是害怕王上。”
那话倒是说全了,挑不出一点错处,想来识得燕珩心性许久。
燕珩颔首微笑,算作满意。
因而这日,除了秦国,其余赵、吴、妘、卫等七国,都老实献了“厚礼”。大燕历庆元六年,秋,燕,添城池六十五座,山河八百里。
当下,燕珩命人撤开刀剑,将这几位放出东宫去。
候在外头的妘澜见他父王无碍,方才松了一口气。他先是将妘王送回住处,方才再度回来,自东宫内寻住秦诏。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妘澜才压低声音问了句:“前些日子,那件事?”
秦诏轻笑:“正是。”
“今日妘国献城池五座,保全了父王性命,我妘澜感激不尽,公子日后,但有需求,只消知会一声,妘澜赴汤蹈火,必在所不辞。”妘澜道:“父王与我说了,王上举刀怪罪之时,公子仗义执言,才免于杀戮……”
秦诏打断他的话:“妘澜,你与我,倒客气起来了?难道忘了当日的誓言不成?你不是说,日后在这燕宫,要护照我么?”
“话是这样说,只是……如今你封了东宫,哪里还有我护照的机会。”
“这话蹊跷。岂不知,今日的事情,若不是你,我才难办。”秦诏解释道:“吴王那十座城池因何而起?”
“因秀女之事而起。”
秦诏摇头,而后又意味深长的笑:“因信而起。那信上的字迹,是吴载所写——难道不是……”
妘澜惊颤:……
秦诏点头,“正是,如公子所想。那封信,是我写的,仿的是公子先前给我看的书信笔迹。”
妘澜道:“那人也是你杀……”
“嘘……”
秦诏笑起来,眉眼深不可测。同早先那个初入燕宫的懵懂少年判若两人,锦衣华服之下,竟是难藏的威严之势。
“知道的人……都死了。”秦诏盯着他,勾唇道:“妘澜,你是聪明人。”
妘澜怔道:“秦、秦诏,你想……哦不,公子,你想做什么?”
秦诏缓步凑近人,压在他耳边:“妘澜,我及冠之年,便是吴国……灭国之年。吴、妘之宿世之仇可报。我要什么?……我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那声音飘荡在耳边。
极轻。
但分外沉重。
“妘澜,你可愿意?”
“我、我……”
落下来的那只手,仿佛铁钳一般,狠狠地钳压住他的肩膀,直到妘澜微微颤声的说出那句令人满意的答案来……
他道:“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秦诏:父王给我吹吹了耶!
燕珩:……
其余人:……秦诏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秦诏:你们不懂,在父王面前,怎么能凶巴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