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求了半天,方才得到燕珩的一个吻。帝王嫌弃,然而吻起来,又难舍难分……秦诏裹着人的唇,扑压上去,单手掐住窄腰,另一只手钳住燕珩的手腕摁在头顶,力气分外重。
燕珩由他去了。
秦诏里衣的布料脆一些,只在方才吃过的那柄甜甘蔗上擦拭。帝王生得无暇,各处都娇嫩,便被磨得发疼。
那唇也叫人咬住,吮得刺痛。
燕珩轻嘶了口气,另一只手扯他的衣襟,“寡人竟不知,讨了个喜欢咬人的小狗在跟前儿。”
秦诏跟人说的是:“燕珩,你放心。我的身子,都给你留着。”
燕珩轻笑了起来。
他怜爱地看着人,觉得秦诏好像个贞洁烈男,忍得额头出汗、浑身没一点顺从的意思。可他偏又觉得,这样猖狂、放肆的咬人,像这小子的作风。若哪一日宠幸他,岂不要将自个儿背上抓出点花样儿来?
帝王还不知道,眼前这等,不过是错觉罢了。
他那小崽子,只恨不得吃人才好!骨子里长满了刺,保管谁摸扎谁,不过在他跟前儿装的人五人六、好孩子似的。背地里露出獠牙来,那猛兽似的涎水能淌出去三里地。
燕珩接着那话,含笑道:“给寡人留着身子?亏你这等下流话,也说得出来。寡人不想要你的身子——你走得远远的,再别回来了。惹得人心烦。”
“我不。”秦诏道:“我这身上的每一处,都给你留着。”他说着,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往下指:“就连我自个儿,都不许碰,可好?”
那话说得太过于直白。
燕珩虽没说话,眼底的光影却晦暗。再没有什么,比为帝王守着天下、守着心,守着身子……更令人满足的了。
秦诏那样坦诚,甚至是急于证明自己的忠诚,那肺腑中的真心,仿佛要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似的。
燕珩勾起嘴角,问:“寡人怎么知道……秦王说到做到?”
秦诏轻轻嘬了下他的嘴角,哼唧了两声:“难不成,还要给我拿锁挂起来不成?……我真不会的。”那声音心虚地小下去:“往常就算乱想,也只是想着您……”
燕珩听见了,挑起眉来,“下流。”
“那……燕珩,你没有?”秦诏不信似的,撑着肘,将另一只手搭在他腰间。自问自答地说道:“方才吃起来,香甜浓郁,确实不像——”
燕珩抬手捂上人的嘴。
秦诏得了便宜卖乖,用词也越发下流了。帝王愠怒,耳尖薄红不曾褪下去:“秦诏。你再说,寡人就撕了你的嘴。”
秦诏呜呜了两声,亲他掌心,又逃出一点空隙,柔声道:“我不说了,燕珩,我再也不敢胡说了还不行吗?我实在爱你。你们这样狠心的人、世间那些糊涂的人,也都不懂——不懂我的心里,是怎样的爱。”
紧跟着,他痴迷盯着人,轻声道:“若是捂住我的嘴,叫我把爱咽下去,整个肺腑都要涨破了似的。为这样,你叫我苦的时候,流起汗来,那爱便从每一寸肉皮里往外钻。你罚我的时候,若是流血,那爱便从伤口潺潺地往外涌。”
“燕珩。你还不知道呢,我是那样的爱——有时候,我总想,老天爷叫我活下来,难道就是为了来爱你的不成?”
秦诏热烈地告白,说得眼底都闪着水光:“那时候,在秦宫,我以为我要叫人打死了呢。再后来,我想着……到了燕宫,我搏一搏,兴许燕王能饶我一命。可后来,你不止饶我一命,你还那样好看、威风。”
“饶他一命”和“好看威风”之间有什么关系,燕珩没听太明白。然而,他知道秦诏的心是如此的热切,那话继续说下去了:
“那都不能算是我选的。燕珩,谁会不爱上你呢?——”
这句话,燕珩听明白了。
因为,他偶尔也这样想。帝王觉得,秦诏这样聪明,勇敢,热烈而张扬地在狂风中御马狂奔,仿佛去猎一片虚无的阴影。
越是野性难驯,越是用最漂亮、猛烈的姿态和命运斗争、抗衡,谁会不喜欢他呢?
所以,那等纠葛,仿佛绳索,将他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我看你一眼,也那样爱;不爱你一眼,又是那样想。我想藏着,可怎么也藏不住。燕珩,我那时候小,可我情窦初开——”秦诏认真道:“若没有你,我又怎么会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儿。”
燕珩轻轻笑了。
那些话分明孩子气,可不知为何,叫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他细细地回想,觉得秦诏好像也没说错,他总在哭的时候,拿一双泪眼盯着自己,那里头的深沉,到底意味着什么,大约是被自己刻意忽略了。
在流血、抑或疼痛的时候,就更明显了。仿佛那痛越多、伤口越深、血流得越浓重,越能证明他的爱不掺假似的,秦诏将整一颗心都挂在自己身上,全顾不上别的。
秦诏的爱,同他想象中的还不一样。
但燕珩并不能回答他。帝王隐约挑起点不自在。若是秦诏乖顺,就留在自己身边,又能如何?——难道任由他“专宠”?
若是不。
那黄金台便容不下他。
这小子嫉妒心那样重,必要整个西宫,只留他自己才好。若是嫉妒心重,为人却天真蠢钝,也好说;可偏偏,再没有谁比秦诏更诡诈的了!
帝王心凉了三分,沉默下去:“你……还是,不要给寡人留着了。”
秦诏见人变脸,当下狐疑:“啊?为何?——燕珩你才舒服过去,便不要我了?”
可燕珩也没说明白,只哼笑道:“若是秦、燕两国,尽皆西宫空悬,寡人可不好与天下人交代……”
“那我来交代。”
燕珩:“……”
秦诏冤屈道:“不就是说什么有隐疾、不成体统之语吗?我自叫他们知道,你哪里都好端端的。什么不成体统,若他们这样关心,那我再造一个体统好了!”
“再有,那些贤良忠臣,不是口口声声说着于社稷不安吗?——若是王君专宠,便社稷不安,那依我看,倒是他们这帮吃王君饭的没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