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忙道,“是我胡乱猜想,并非父王着急。那……父王果真将姻亲搁下,不同她们成亲了?”
“姻亲之事牵系众多,竟有八国作文章,内里乾坤,寡人岂能不防?”燕珩捏住人的下巴,哼笑:“说不准,还有你们秦国的坏主意呢!”
秦诏申辩道:“父王,我们秦人老实,并不敢欺瞒您,哪里有什么坏主意?”
燕珩轻笑:“数你最坏。”
秦诏抿唇笑了,而后道:“父王,我对您的心,日月可鉴。若有坏心思的秦人,敢打父王的主意,我保管第一个替您出气。”
“哦?若是秦厉呢?”
“谁也不行。”秦诏道:“普天之下,谁想打量父王,也要先问问我的刀剑,同不同意。”
燕珩轻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
这些时日不见人,乍然冷清下去的殿里,又叫秦诏惹的热闹起来,哭也哭得凄惨,笑也笑得灿烂——也是,那凭着心的孩子,有什么坏主意呢?
燕珩谅在他忠诚心肝的份儿上,勉强饶了人。
“旁的事儿,寡人今日不与你计较。只是日后,再不许闹出那等下流的动静来。”燕珩道:“岂不知别人看了笑话,满城风雨,成何体统。”
“是,父王。”秦诏道:“我保证,再不会那样了。”他轻声道:“让您疼了我这一次,便记住了……日后,不惹是生非、不争勇斗狠,更不敢沉湎风月,再有……再有请安,哪怕风吹雨打,电闪雷鸣,我也绝不会落下一次。”
“罢了。”
燕珩颔首,叫他缠得不堪其扰,便笑着撵他走。
临走前,秦诏又问了句:“父王,您方才说朝贺宴,那是做什么的?”
燕珩道:“八国诸王、五州臣子,来为寡人庆贺中秋的。怎么?……”
秦诏脸色不自然道:“那、那……秦王也来?”
“自然。”燕珩瞧出那点不对劲儿来,问道:“怎么这副脸色?难不成,你想那老匹夫了?”
老匹夫之子秦诏,听了这话直摇头,瞧着神色有点别扭,却不肯承认到底想不想,只讪讪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便告退了。
燕珩目送他退出去,双眸微眯,顿时生了点不悦。他问德福:“难不成,这小儿,真的是想家了?”
德福忙答道:“小的瞧着不像,兴许是害怕?……”
“害怕什么?”燕珩道:“有寡人在,那秦厉还敢如何?”
德福心道,可那毕竟是人家的儿子,早晚要讨回家去教训的。您总替人家出气,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吧?
不过照着眼前这个形势,若燕珩执意要跟人抢,那秦王厉,必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儿。毕竟,这燕军万万当前,谁敢拂逆天子?
那日,远在秦宫的秦厉,莫名打了个冷颤。
对于抢儿子这事儿,他心中已经有了嘀咕。
因此刻,秦相齐尤就守在人旁边,说道:“王上,可曾听说?”
“听说什么?”
“如今秦国上下,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三公子在燕宫,已入主东宫,得了燕王盛宠,正是风光无两,连正经的宗族都要让他三分。”
“什么……入主东宫?他入主哪门子的东宫?”秦厉都懵圈了,那不是我儿子吗?
齐尤不给他缓歇的机会,继续说道:“您还不知道吧?那场兴师动众的春鸢宴,是为三公子而操办;那次奔逐千万里来寻的芽花,也是为三公子而寻,这几年震惊山河的生辰宴,也是为三公子而办。王上……此事紧要,您务必要拿主意啊。”
令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将秦厉炸的外焦里嫩。
秦厉不敢置信,眉头皱得老高:“这几次居然都是为老三?怎么会这样?!”
齐尤不管他惊不惊,只顺着形势提醒道:“眼下不是震惊的时候,是三公子过得风生水起、日子太平,若是这样下去……恐怕,不容乐观。”
“为何?这样说……”秦厉慌的满头汗,顾不上细思量,便追问道:“纵燕王疼爱老三,也不算什么罪过,与我们有什么紧要?他总不能管到本王的秦宫来吧?”
“王上,您想啊。若是燕王疼爱三公子,再过三五年,及冠之日,燕军岂不是要以护照公子之名,一路奔逐至于秦宫。三公子倘若要继位,这宝座……您是——给也不给?若是不给,我们凭什么与燕军抗衡?您应当比我还清楚,燕军若是打过来,凭咱们的兵力,恐怕连三个月都抵挡不住……”齐尤道:“可若是给了,以三公子之情,恐怕不会与您留什么情面……”
“混账!本王可是他老子——他敢!”
“这还不算最坏的情况。”齐尤道:“若是三公子以秦王之名,将这秦国万里山河,献与燕王,到那时……仍是亡国之患啊!”
“那秦诏岂能不是好歹?亡国之患,他难道不知……”
“可三公子作了燕宫的太子,日后这天下……”
岂不全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