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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世俗更(第2页)

秦诏闻声,轻轻地笑起来,而后,那笑声越来越亮,爽朗、飞扬,带着青年内心深处压抑不住的狂喜与愉悦,仿佛那欲望终于破土而出了似的。

“生身父亲?这不假。可是……父王?——”

“我已经有父王了。不需要多一个父王,他比您好。”

“我告诉您,那是谁——他叫燕珩。”

秦诏念着他心尖上的名字、他的父王、他的心肝所在之处,举起刀来。肋下那个“燕”字莫名的发烫,烫得人双目含泪,浑身都流淌着一种愤怒而忧伤的情愫。

他只有燕珩了。

在这世间,他不需要父,不需要王,他只要燕珩。

或许,无论是高到王权之威严处,还是低到贫贱寒舍中,哪怕微尘飞扬,作为父亲,他们也始终紧握着某种诡秘的权力,高高在上,只肯施舍一点贫瘠的宠爱。

因此,那鲜血高高扬起,飞溅在秦宫的墙壁上、门扇上。愤怒的、激昂的,燃烧出灿烂的糜红色——那是多么喷薄的、来自于父亲的恨,以及恐惧。

他们脆弱和单薄的不值一提。

那个无人处的街巷里,门扇也一层层的糊满了浓稠的红,比秦宫的更热烈、更艳丽。带着沾染了燕宫馥郁脂粉香气的仇恨、怒火,狠狠地破碎,而后下坠,将地面都淅沥沥的淋湿了。

仿佛下了一场雨。

他们的心里,都是这样的湿润。

当晚,五十精兵回宫,却不见秦婋回转。侍卫禀报道:“娘子说,她自有没办完的事儿,还请主子宽限她一些时日。”

秦诏靠在龙池之中,轻阖着眼,冷淡道:“无妨,随她去罢。”

侍卫再不敢说别的,只好退下去了。

转眼,偌大宫殿,便只剩秦诏;他不需要人伺候,他喜欢这样静谧到有些诡异的夜。

林林总总的疲倦和复杂情愫涌上来。

秦诏伸手,抚摸着自个儿心口那个“燕”字,舌尖舔着牙齿,忍不住发痒。那算什么痛楚?不过是他父王,白赠他的一点情趣罢了。

——好痒。

他几乎能隔着虚空,想象出他父王那副冷淡的神容,美丽脱俗,然而强悍,不容目光停留。像燕地的雪,刺骨,但吻上去,也会被唇齿的温度烫得融化。

那只手缓慢地下移。

他摸到了为他父王而兴奋的地方。

……

他实在太过痛苦了。恐惧,想念,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大业艰难的仿佛以一己之力推动整座大厦朝正确的轨道上前行一般,漫长而看不到头——他难耐,为不怀好意的、令人惊诧的所有一切。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想念燕珩。

想擒住他的双唇,细细地吻。想抚摸那阖上眼后、微微颤抖的睫毛。秦诏垂涎、急切地盼待……若是他能用自己身体里喷薄、流淌出的一抹雪,将那双唇和睫毛都弄脏,便更美丽了。

那是他的燕珩。

秦诏仍记得初见,七年前,燕珩一袭华裳雪袍。

那时,抛给他的、睨视的眼神,好奇地打量,在听见那句“父王”后不敢置信的讶然,他仍青春——这会儿秦诏才回味过来:那年,他父王不过才二十岁。

同他现在一般大。

他仿佛隔着岁月,再次爱上了二十岁的燕珩。

——他可真美。

隐忍的声息自喉间流淌。

良久之后,水痕平息。秦诏伏在龙池一侧,两颊泛了红,他仍然为他父王而脸红,只不过这次,燕珩却对他的放肆毫不知情。

燕珩鲜少思量风月。

更多的时候,是诗书、趣玩、珍宝、珠玉,抑或者刀剑……如今,还多了些旁的什么。比如,东宫的玉兰、荷花,殿里的碗莲,秦诏课业的册子,以及秦诏画过的那幅画。伍扒铃六肆①⑤铃无

可秦诏却不是。

他还年轻,冲动,满腔热血,精力旺盛。要闹,要疯,在愤怒与杀戮之间,他依靠着他父王,获得短暂的救赎与平静……

翌日。

秦诏丢下一旨诏书,上头滚着的字迹,分明不是秦厉的。

但那位轻笑:“三日后,准备本王的即位大典。祭祖行礼,一切从简。”

诸众目睹着这等荒唐,经年日久,在秦厉的所作所为熏陶下,仿佛已经习惯了。

如今,兵权镇压,秦诏权柄日盛,他们又敢再说些什么呢?只得接受。当下,有一位轻声发问:“不知……不知,秦王、哦不,太上王的意思是……”

秦诏淡定答:“先王暴毙,昨夜‘薨’于寝宫。”

“啊?!——”

诸众全都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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