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信他的爱,也信他是真的想走,更信他真的想要那天下权柄……因而,帝王抽回手来,冷哼笑道:“不行。”
秦诏没招了。
燕珩道:“秦诏,寡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信——你写是不写?”
秦诏隐忍片刻,没说话,竟兀自从床上爬起来,快步朝剑架走。不等燕珩反应过来,他就拔剑出鞘,猛地横在自己脖子上,急切道:“放我走。”
燕珩愠怒:“混账。你竟敢这样威胁寡人?”
秦诏那双眼含着分明的深情与爱意,手中动作却毫不怜惜地压得更重……那血潺潺沿着剑刃流淌,嘀嗒、嘀嗒……坠落在帝王眼前。
“秦诏。”燕珩终于变了脸色。
很难说,那张脸上露出的,是失望、不可置信,还是藏住的一些伤心,抑或别的什么更复杂的情绪。但燕珩的口气,却仍尽可能地保持平静,他看着秦诏,缓声道:“你既这样的想逃开寡人,此后,便终身不得踏入燕土,如何?”
秦诏摇头。
燕珩眯眼盯着他:“那就留下。”
秦诏仍摇头,将力气用得更重。
脖颈上的青色血管被刀刃压得鼓出来,仿佛轻轻一滑,便可切断他的生死。那藏着性命之忧的肉身,被秦诏拿来,与他父王,做最后的一次豪赌。
“留在寡人身边,我的儿。你想要什么?权力、金银,还是荣威?……寡人什么都可以给你……不需要你那样的费尽心机。”
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寡人不会灭秦,不会叫你没有家的。秦诏——仍叫你做秦王,难道不好?”
秦诏隐忍望着他,那血刃仿佛小溪似的,流得更快了。
“燕珩,放我走。”
因紧张和担心,那位的喉结不作声地滚了两下。
燕珩知道,那是秦诏的诡计,然而……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秦诏在他面前,那样的割破喉咙,他更知道,这只小崽子野性难驯,若不肯答应,秦诏什么都做得上来。
而后,帝王开口,声音艰涩,“好。寡人答应你。”
他又说:“把剑放下,秦诏——寡人命你,把剑放下。”
秦诏哑声唤他的名字:“燕珩……燕珩,你相信我的对吗?”
他不肯放下剑,而是凭着这样的姿势,一步步逼退人,跨出殿门去:“我爱你。但是,我不得不走。请……请叫人给我备匹快马。”
那日,德福和德元傻子似的站在那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秦诏借着自刎的姿势,将他们那个威风而冷静的王上,逼得双眼泛了红。
他身着单薄里衣,连鞋靴都没穿,光着脚,仓皇出逃。
秦诏回望了燕珩一眼,又扫视这熟悉而冰冷的宫殿。片刻后,他翻身上马……放肆在燕宫疾驰而去的时候,秦诏没再留下任何一句话。
他逃走了,凭着燕珩的宠爱。
他只留给燕珩一个脆弱而单薄的、孩子赌气似的倔强背影,和一地洒落的血色污痕。
那红便烫在燕珩的心中……
那一句紧跟着一句的、狠心而坚决的“我要走”,利剑似的,将两人这些年用诡计、恩宠、爱欲、赏与罚所扭曲成的脐带,狠狠斩断。
秦诏为了逃脱他的掌心,竟也不惜……将往日地温言软语与美好岁月碾成齑粉。
东宫的风雪那样大。
帝王怅然若失地伫立在此,久久地沉默着。仿佛直至此刻,燕珩才终于肯承认,他的“好孩子”,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诏:燕珩,你相信我好不好[可怜]
燕珩:……
秦诏:(贞洁烈男撒泼中)我很快就回来!!!!![可怜]
燕珩:……[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