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嘿嘿笑。
眼下穷么,抢点别人的,不就富了?
但他不敢说,只得挤进人两膝之间,自正面抱住燕珩的腰,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父王,若我有心抢抢,又该当如何呢?”
燕珩言简意赅:“那就回国即位。”
分明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品在秦诏耳朵里却变了味儿,他将脑袋搁在人胸口,闷闷道:“父王,若不是舍不得您……”
“如何?”
秦诏笑而不答:“不如何。总之……为了父王,我必与秦昌拼一拼的。秦王总说兄长好,依我看,却不如我好。”
“哦?”
“父王,我生的得比他好看,头脑聪慧,又有胆气。”秦诏淡定自夸,深埋人胸口,嗅了两口香气,醉乎乎道:“就连吃饭,都比他多吃得一口。”
燕珩被他逗笑了,轻嗬道:“那算什么能耐?——草囊饭袋。”
“多吃一口,便多长一分力气。”秦诏道:“何止是力气,再有一年,我必能长得与父王一样高。”
说到这儿,燕珩也轻笑道:“你这小子,并没白吃。”
何止没有白吃?
那每一只羊腿、每一碗蛋羹,每一勺从他父王碗中分出的粥与米,都叫他吞进肚里,消解成了占有欲与浓稠风月,只恨不得吃下去的,是他父王才好。
他父王疼他,然而疼歪了。
偏偏秦诏生得容止可观,一双端严龙目,含情带泪,只消骗过他父王,便可得逞。
此刻,他哪能不知道如何对付秦厉、哪能不清楚如何即位吞秦?不过是寻了个幌子,佯作糊涂,骗他父王“自个儿还小”,只为打消帝王疑虑,换那盛宠罢了。
——再有,才识风月的小子,叫人这样裹在软怀香风里,怎么舍得退出那怀抱?
燕珩瞧他瑟缩在怀里,楚楚可怜,果然疼惜道:“不必担心。待你归国之时,寡人自赏你一万精兵,莫说秦王之位了,满秦宫……”他轻笑:“焉有你坐不得的地方?”
秦诏抬头,困惑道:“父王,可……可这样,好吗?”
燕珩不以为然,挑眉反问:“寡人给吾儿铺路,有何不好?凭他秦厉,敢说什么?”
“父王就不怕,我领了兵,胡作非为……”
“如何胡作非为?”
“比如……比如……”秦诏故作憋不出来,以显示他对政事上的那等蠢钝,又道:“总之,父王可放心将燕军交给我?”
“嗬。”燕珩垂眸,那点轻蔑含在唇齿间,勾起一道优雅的笑容:“我的儿,难道你还想于寡人眼皮子底下造反不成?”
秦诏扬眸,笑道:“父王,您也忒的瞧不起人。”
“日后的事,暂且搁下,不必担忧。”燕珩握住他的手,顺着指头,一根根的捋着,自少年掌根,轻抚过骨节,而后是指尖,“你还小,许多事都不懂。明日,寡人自会下令,警告秦厉。至于那道诏旨么……”
秦诏手指微蜷,忧心道:“是了,那诏旨也紧要,我无法违逆。若是昭告天下,秦王立了公子昌,我倒不能名正言顺守着父王了。”
“无妨。”燕珩不以为然,似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似的,只伸手点了点他的唇,道:“我的儿,作甚苦着脸,笑一个给寡人瞧瞧。”
秦诏擒住他父王的手,反将唇轻抵在他指尖上,献上一个轻吻。为那点逗弄宠物似的趣味儿,露出来一个极其幽深的笑。
——他父王不知道,他的獠牙可怖。
“这便是了。”燕珩满意笑道:“明儿,寡人让人做你最爱吃的、那什么劳什子玉灵糕,至于烧饭的柴火么,自然也是秦宫的最好。”
秦诏后知后觉的抬头。
便听燕珩道:“寡人看那诏旨就很好,烧火作柴,也烧得旺。做出来,岂不是正经的秦宫‘玉灵糕’?”
帝王神容威严,然而含着纵容。
他将掌心抵在秦诏指尖顶端,轻轻摩挲:“秦厉若问起来,便告诉他,是寡人给吾儿——煮糕点吃的。”
在秦诏惊诧的目光中,燕珩缓慢开口。那话音淡然,却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与深不可测:
“一道诏旨么,再写便是了。”
“直写到……吾儿满意,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秦诏:嘬嘬父王!
燕珩:……
秦厉:不是你俩??回头看我一下,这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