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夏至仅被盘问几句,又放回来伺候,其余几人或是被查出问题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或是被贬去别处做活。
而林贵人跟前,只添了两个粗使宫女与太监,也就是说她名义是贵人,实际上待遇已降至常在。
瞧瞧从常在贬为答应,日子过得干巴巴的陈常在,再看看原本恣意骄傲,如今麻木如枯木的揆答应,林贵人越想越是悲哀,越想越是绝望,愈发止不住眼泪。她扑在床上大哭起来:“若是我儿还在,我儿还在……”
坐拥龙凤双生子,她会如何风光?到时候别说是纯嫔嘉嫔,就是贵妃也得看她的脸色!
“小主,咱们得养好身子,才有机会给小主子们报仇。”夏至红着眼眶,半蹲着身子,轻声道。
当日冲撞林贵人的秀常在与李答应已消失在宫廷之中,可林贵人也觉得自己运气太差,差到让人觉得其中十足的猫腻。
偏偏皇上讳莫如深,再无下文。
林贵人认定幕后定然有凶手,还有可能是皇上忌讳并不愿牵扯到的人物。
这般的人物,唯有皇后与贵妃!
林贵人眼底闪过一缕恨意,情绪一激动,又感觉到身下阵阵涌动。她顿时白了脸面,喃喃道:“可我这身子……哪还能养好,更何况,更何况……”
她恶露不止,体虚无力,每回去晨昏定省时都要教夏至给自己脸上拍一大堆的粉,这样方才能遮盖住憔悴的面色。
林贵人起初还带着期望,待出了月子恶露依然不止,她便使钱去太医院询问,尚未得到身子却得到了一个惊天噩耗——据说皇上发了话,待她身子好了也不必上绿头牌。
没了孩子,没了恩宠,身子还坏了……
林贵人嘴唇蠕动,表情悲哀。
夏至偷偷瞧了一眼她的脸色,犹豫着道:“小主,咱们不如先低一低头,去求求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寻名医……”
“皇后——求皇后有甚用!”
“瞧瞧贵妃与她好了这些年,瞧瞧娴妃,瞧瞧婉嫔,瞧瞧安贵人……”林贵人面目狰狞,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我看便是她,便是她容不得旁人生……唔唔!”
夏至吓得额头冒汗,忙伸手捂住林贵人的嘴:“主子,主子,您别说了……皇后娘娘膝下有着二阿哥,这可是圣上的嫡子,况且大阿哥与三阿哥不都好好的,哪能是皇后娘娘做的。”
林贵人不语,却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要知道大阿哥与三阿哥,都是皇上登基前生的。
更何况瞧如今纯嫔被皇上缕缕申斥,离失宠也就差了半条路,而大阿哥的生母更是死在皇上登基以前。
唯有皇后,坐得稳稳当当,膝下还养育着二阿哥与大公主。
林贵人越想越笃定,眼底的凶光也是愈发盛了。她垂下眼眸,表示自己已将夏至的话语记在心里:“……我先睡会,你日日守着我,也先下去歇息会吧。”
夏至迟疑着应了声,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外。她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合拢大门,而后呆呆立在门口,半响捂着心口,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往倒座房处走去。
……
冬至渐进,这天却古怪得很,非但没有降温之势,反倒是愈发燥热起来。
紫禁城不如圆明园,除去各宫院里有那么一两棵大树,旁处都是光秃秃的,晒得人头晕脑胀。
高真如瞧着天气犯嘀咕,用冰觉得凉,不用又觉得热得厉害,终是打算到御花园里坐一坐。
她摇着扇子去了御花园,没上假山上的亭子里休憩,只在旁边绿树环绕的院子里坐在,遣人取了茶水来用。
“这御花园……真小。”高真如蹙着眉,瞧着四周。御花园设计考究,风雅不俗,可架不住人日日看,天天看,都让人看得发腻了。
“主子,要不去太后娘娘处坐坐?”石竹见状,忙轻声说道。
皇太后所住的慈宁宫内含花园,其地方比御花园可大上不少,内里除去供太妃们诵经念佛之地,还有绿树小湖,内里养着好些肥嘟嘟的鲤鱼,每每见着人影,张着嘴便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高真如想着,刚刚心动又连连摇头:“不去不去。”
自打林贵人早产,皇太后便日日叹气,消停了一段时间的汤药又开始日日送进宫室里。
高真如作为贵妃,每每都是被皇太后点名的排头兵,去一趟慈宁宫脑袋都能大三圈。
她起初还意图拿和婉当借口,没曾想转头皇太后就让和婉也搬去自己那边,养在了跟前照料。
高真如借口没了,去慈宁宫的胆量也基本跌到零了。她摆摆手,见石竹还要念叨便赶紧摆摆手,示意她去取点心来,自己则站起身,慢悠悠地随着小道转圈圈。
这一绕,还真见着人。
高真如起初看到一个黑影,还心生戒备,待仔细一看便发现坐在假山洞窟里的居然是二阿哥永琏,他盘腿坐在地上,竟是躲在这里看书。
高真如揉了揉眼,不可置信:“永琏?你在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