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实不敢当王爷夸赞。”
“……本王何时夸赞你了。”宝亲王面无表情地反驳,而后示意吴书来呈上弓箭,沉声道:“陪本王练练手,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几分功夫。”
那拉侧福晋闻言怔了一怔,而后迟疑地看向高真如。她眉眼间流露出的那层意思,教福晋眼皮子猛地一跳,而后又狠狠跳了一下。
不等她开口说话,福晋便疾步上前,拉着高真如去了一边:“来,宝瓶,我来负责教你。”
可千万不能让那拉侧福晋那直肠子,说出自己答应宝瓶要传授她射箭之术,故而不能与王爷比拼之类的话。
眼见福晋拉走高侧福晋,那拉侧福晋的眼底悄然闪过一抹遗憾。紧接着,她收回目光,朝着宝亲王轻声应道:“是。”
是……是个什么呀!?
宝亲王满脸震惊,眼睁睁看着福晋拉着宝瓶渐行渐远,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本想着今日能左拥右抱,舒舒服服清闲地度过一个午后时光。可如今呢?左拥右抱的佳人怎么就跑了?
宝亲王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更让他郁闷不已的是,居然还得跟那拉氏比赛。连个观众都没了,这还比个什么劲儿啊?
正当宝亲王打算开口结束这事,远远便传来远远传来高真如的鼓舞声:“王爷加油哦!”
可没等宝亲王舒心片刻,又听着她继续喊:“那拉妹妹也要加油,争取打败王爷呜呜?”
宝亲王:“……呵。”
宝亲王单侧嘴角上扬,周身仿若涌出实质般的熊熊怒火,右手紧紧攥住了弓箭。
“王爷,射箭讲究心平气和……”
“少说废话,速速开始。”宝亲王不耐烦地打断,催促道。
侍立在后面的吴书来望着面目狰狞,怒火澎湃的王爷,再看看面目平静,淡然如故的那拉侧福晋,心中咋舌不已,决定往后对这位侧福晋也要尊重些。
瞧瞧,王爷都这般愤怒了,那拉侧福晋都毫无所查呢。
这等沉稳心境,当真让人佩服。
吴书来肃然起敬的同时,示意太监们去安置箭靶,而后请两位主子上去试试手。
那边,高真如伸长脖子看了两眼,又被福晋拎了回来,顺手将宫人取来的弓箭放到高真如手里:“好好练习,不准看那边。”
高真如:“?”
她接过弓箭,打心里有着疑问:“可是福晋姐姐?咱们今日来也不是专程来学射箭的……吧?”
“怎么不是?”
“是,是吗?”高真如被福晋笃定的态度惊住,努力地回想了下,连连摇头:“原本说是游船踏青,再骑马射箭的。”
后来因王爷事务繁忙,所以游船踏青又往后移,这才有下午来骑马射箭的事儿。
福晋闻言,理直气壮:“对啊。”
她望向一脸懵的高真如,循循善诱:“骑马射箭,你是不是得学会骑马和射箭?”?????
王爷……一开始是这个意思吗?
高真如被忽悠得一愣一愣,下意识往那拉侧福晋那看去。
事实上她与福晋提及那拉氏,一来是王爷提及侧福晋,那便不应该拉下那拉氏,二来高真如回想梦境,竟是对接触王爷这件事,升起一抹淡淡的畏惧。
王爷曾经是喜欢过富察格格的,却能就这般轻而易举的抛弃。
高真如望向那边,下意识揪住胸前的衣襟,眼里沉沉的,像是笼罩上一层灰色的雾霾。
福晋正说着射箭要领,而后便注意到某人的心不在焉。
她侧身望去,发现高真如明明看向王爷和那拉侧福晋,可双目的焦距放空,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福晋蹙了蹙眉,回忆起前两日晨起时东小院的宫人来为高真如请假的事儿。
她心头一动,忽地拿过高真如手里的弓箭,连带着自己手里的弓箭一道随意放下。
宫人迅速上前,稳稳接住弓箭,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福晋挽了挽高真如的手,带着还没回过神的她走开去。
时下已是二月中旬,加之天气颇为炎热,梅花尚未完全凋零,桃花便已尽数绽放,小路两侧开满了各式模样的野花,缕缕花香涌入两人的鼻尖,终是换回高真如的思绪。
高真如眨巴眨巴眼,后知后觉地咦了一声:“我们,咦?我们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还不是某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射箭上。”福晋脸上带笑,声音轻柔而缓慢。她侧身看着高真如,轻笑着:“你说你想什么呢,一直发着愣。”
高真如方才回过神,她望向福晋,淡色的唇抿了起来,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福晋也没催她,只悠闲地走在小道上,她大概晓得宝瓶在想什么,却也不愿意逼着她说出口来,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高真如本不想说的,可侧身看向福晋时,一颗心却纠结成一团。她想来想去,想到最后还没想好要不要与福晋说,先是想恼怒了。
自己怕什么?
她到底在怕什么?
高真如想问问自己,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富察格格是怕自己没了恩宠,一辈子枯守在那狭小的后罩房里,往后大阿哥娶妻生子,她这当格格的甚至连媳妇敬的茶都喝不上。
其余格格也皆是如此,只怕她们会比富察格格更惨,无儿无女,无恩无宠,到最后彻底从王爷心中消失,终身只能当个花瓶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