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追逐猎物的狼,而她就是瑟瑟发抖为了活命狂奔的兔。
李长青的家就是终点,倘若她松懈下来没能及时到达,今天就会宣告完蛋。
李长青真生气起来会拿她怎么样,竹听眠也心里没底,只能拼了命狂奔,在内心祈祷,快点,快点,不要被抓到。
拜托,总要让她赢一回吧。
说好同甘共苦统一战线,你却偷偷投敌?!
竹听眠觉得自己现在真成了悲惨虐文的女主角,爱情没有,友谊破碎,全世界都背叛了她。
这偌大的世界,只有她孤身一人淋着伤心的瓢泼大雨,狼狈不堪。
不愧是女主角的待遇呢。
这么悲惨,这么苦痛。不是女主都说不过去。
竹听眠走的时候神情恍惚,撞上回来的保安也懒得维持自己的贫穷可怜人设,木然回应他的友好招呼。
“找到了吗?”
“嗯。”
“哎呀,找到就好,贵重东西以后别带来学校了,人多眼杂的,下回也不一定能碰见我这样的人帮你了。”保安的谆谆教导刚刚开了个头,沉浸在悲伤和震惊中的竹听眠以一句“好的,知道了,谢谢叔叔,再见。”结束了对话,魂不守舍地竹外走去。
保安只好把长篇大论塞回到肚子里,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安慰自己人家小女孩可能悲伤过度,所以突然冷淡下来。
他正要回去,听见一道笑声,转头一看,校园主道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男学生来,长得倒是白净,只是笑着的时候露出虎牙瞧着有些调皮,无端让他们这些长辈生气起来,“你怎么还在学校里?”
男生收敛了笑容,正经起来倒也像是一个好学生,“我放学时候发现东西掉了,找了很久,所以才一直没有出校。”
“你东西也掉了?”保安觉得这未免也太巧了,“你掉了什么?贵重吗?”
李长青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又在保安大叔神色凝重起来的时候耸了耸肩缓和气氛,“就是一个不值钱的挂件,后面我想起是落在家里了,就没带来学校。”
说着,李长青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幽幽朝着保安叹了口气,笑容逐渐灿烂起来,“唉,我家穷,没啥值钱的,我倒是想有个贵重物品,什么珠串玉佛啊,金银古玩啊,我爸妈不给我买啊。”
保安听着觉得很奇怪,“你们学生想着这些玩意干嘛,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才是正事。”
这话他真应该对竹听眠说。
李长青在内心感慨保安又是一个竹听眠精湛演技的受害者,对他产生深深的同情,但是也没有出声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么多年,被竹听眠所蒙骗的人,保安大叔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样的人,李长青见得太多太多,已经逐渐习惯且麻木。
竹听眠哭一哭,全世界都会吻上来,对她死心塌地,无所不应。
从前李长青也不是没有斗争过,试图唤醒被愚弄的人们,结果就是输得一败涂地,连家庭地位都赔上了,直接变成自家食物链底层。
他后来学聪明了,对竹听眠的事情,袖手旁观就好,只要竹听眠不针对他,他就当个吃瓜看戏乐子人。
所以即使门卫室近在眼前,竹听眠所查找的事情触手可及,李长青还是没有越线去管,只是挥手和保安告别,满身轻松地出了学校。
竹听眠骗谁都无所谓,反正不会是他李长青。
全世界都被竹听眠骗过去了,他也一定是唯一的清醒者,看穿她的把戏,跳出她的陷阱,俯视嘲笑她的拙劣演技。
十七岁的李长青就是如此心高气傲,自视甚高。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哪个,绝不会被竹听眠的小把戏拿捏。
不是,这是你对象啊!
不管管的吗!“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明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想给宋惜出气没必要这么婉转,直说就行。”竹听眠说完抓起书包就往门外走,砰的一声重重合上了门。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李长青都没有反应过来,站起来的时候竹听眠已经回家了。
在匆匆一瞥中,他似乎看到竹听眠又一次红了眼睛。
但又觉得这只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这甚至都算不上吵架,他只是说了一些事实,都没有怪竹听眠的意思。
你躲什么啊!心虚的不应该是我吗!
竹听眠的视线很快被李长青给霸占,他冷着脸的样子瞧上去有些凶,“我刚刚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你和李彦什么时候的事情?”
瞧着他满脸不开心的样子,竹听眠心里涌上一股痛快来。
为什么总是我一个人辗转反侧,你总是无知无觉呢?
李长青,原来你也会因为我而不开心吗?
竹听眠学着他之前的语气回呛:“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李长青气得发笑,握着竹听眠的手不自觉用力,冷白皮肤之下隐隐可见青筋,“是,我管不着。竹姨知道这回事吗?”
“那也是我们家家事,要你管。”竹听眠极为自然地说出真话,“再说了,我和李彦清清白白,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去说呗,我怕你啊。”
李长青没有信,“都喊上女朋友了,这叫清清白白?你当我是聋子还是傻子?怎么着,你改名了?改姓吕,叫朋友了?”
竹听眠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李彦说女朋友,又没有说我的名字,你凭什么料定他女朋友就是我?”
竹听眠抬起头,凝视着李长青近在咫尺的脸,在晨曦的阳光和微风里轻声问他,“李长青,你这么在乎我有没有对象干嘛?”
李长青微微一愣,抓住她的手也滞住,竹听眠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回答,便扭身逃走,如同蝴蝶一般远去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