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与姜孚,真是都在二十上下的年纪相识;
是不是现在又是另一副光景?
不过,那他也没什么用了。
年纪那么小,能帮上什么事呢?
他一想起那两身婚服,心里就乱起来,手上拧了几下被子角。
都是昨儿夜里听杨家余家那些事,婚不婚的,留了印象,扰了心神。
眼下正多事之秋,还有闲挂心那些小事,他这真是掉链子不争气……
为了打断自己乱想,他开口叫了一声:
“宁蕖。”
声音虽不高,那蓝衣服的内侍却立刻就开了门进来:
“沈大人。”
宁蕖朝他点头,恭敬等他吩咐。
沈厌卿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事情。
姚伏约他三天后见面,这三天他就闲着了。
荣宁府起出的东西,令人捎了信去知会文州,眼下距有回信也还早。
捉住的内鬼也处理过了,前面兵部户部的事也决议了……
还有什么事能做呢?
说来也怪,他在皪山上天天都无事做,日子流水一样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一回来,一吸了京城的空气,就觉得人不能闲着了。
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唯恐一点儿不察就有什么危害着皇帝。
实际上人家学生自己过了这六年也没什么事。
如今及了冠更稳重,阅历更多,更是用不着他上蹿下跳的了。
曾威风一时,无事不管的沈帝师无奈叹了口气,道:
“我起来梳洗,备件平常衣服吧。”
今日估计是不用出门了。
虽然沈帝师是这么吩咐下去的,丰荷奉上来的依旧是布料流光溢彩的新衣。
也不知道这么穿下去,姜孚的私库还经不经得起花。
早膳的时辰过了,小厨房临时开火,算是鼓捣了一顿提前的午膳。
沈厌卿吃过了,就踱到庭院中闲逛。
披香苑占地不小,布置又多,用心去赏玩的话,确实能消磨不少时间。
可惜沈少傅是劳碌命,只要有事惦记着,心里就踏实不下来。
走来走去,也只是乱转圈。
花开的正好,正是最旺盛最鲜灵的时候。
琼白碎粉敷满枝头,光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沾过了些精气神儿。
沈厌卿虽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却也悲观不起来,悠然赏着花草。
一想到都是姜孚安排种下的,他就觉得须得好好看看才对得起自己这学生。
至于那莫名其妙在回京后又开始作妖,令他身体状况日下的蛊虫……
唉,再说吧,再说吧。
他是知道自己早该死了的,这些年也是偷来的。
可是一看见姜孚对他那么依赖信任,俨然一副不舍得他的样子;
沈帝师又觉得,还得努力活一活。
荣宁的记录不也都得到了?
接下来就是问问鹿慈英如何解——
为了提防那些书籍中有不利的内容或是消息,沈厌卿和姜孚商议后决定:
暂不将原件全部送往文州,只抽取其中极少部分抄录,再交给鹿慈英看过。
同时秘密召他入京——虽成功率接近为零,但也不得不尝试。
毕竟若是能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慈英太子教的首领为保全自身,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不会离开文州皪山……
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沈厌卿揣起手,不自觉哼起小调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