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宫婢嬷嬷进进出出,她一张脸儿也渐渐涨得通红,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纯嫔消了气,原又想让星烛唤她进来,可听说星珥在外面掉眼泪,脸子瞬间拉了老长:“身为宫婢竟是在宫里掉眼泪?这事儿传出去,皇上不得说我管束不严?”
她没让人唤星珥进来,直教她立在外头学规矩。
“……据说星珥体力不支晕厥过去,纯嫔娘娘才发了话,教人送回屋里去的。”翠翎绘声绘色说着这事,满脸义愤填膺。
“说这事做什么……”琇莹不悦道。
“我就想着,主子那时在纯嫔娘娘跟前也是吃了不少苦。”翠翎满脸委屈,抹了抹泪。
柏常在闻言,忍不住想起纯嫔把自己拎到跟前学规矩的事,啧了一声:“可怜见的……翠翎,你拿我的白玉膏给星珥姑娘送去。”
“恁漂亮的姑娘,万一腿留下残疾可怎么办?”
翠翎应了声,赶紧退下去办。
琇莹闻言,小声提醒道:“主子,纯嫔娘娘那知道,恐是会对小主不满意……”
柏常在还是常在,与纯嫔作对哪有讨好的。说句不中听的,到时纯嫔一句话,柏常在就得在屋里思过,又或是到跟前立规矩。
柏常在也听出琇莹的意思,不过她照旧教翠翎去送药,而后又开口吩咐琇莹几句,要她把事儿传出去。
“最好是传到贵妃娘娘……”
“不,还是传到娴妃娘娘跟前。”
最后,柏常在还不忘说:“你做事仔细,想来这点事儿应当难不倒你。”
琇莹张了张嘴,想起柏常在前两次的不满和冷淡,还是把劝解的话语吞回肚里,恭恭敬敬地应了是。
……
这边琇莹尚在为如何传话而苦恼,却不曾想九州清晏内,大宫女晚香已踏入屋里。她见皇后与贵妃话语告一段落,正在品尝点心,便上前悄声说起打听来的消息:“主子,打昨日起纯嫔娘娘那便好生热闹呢。”
而后,她便将打听来的消息逐一道来。从纯嫔打砸瓷器,再到奶嬷嬷与三阿哥受惊而出,再到纯嫔迁怒大宫女,直教人昏厥才送回屋里,那绘声绘色的话语宛如晚香就在现场一般。
皇后道:“可曾教人去看过三阿哥?永璋年纪尚小,受不得惊吓。”
晚香轻声说:“奴婢打听过了,据说奶嬷嬷回屋里便使人做了安神汤。”
皇后摇了摇头,侧首吩咐道:“教御医,给诸位阿哥都瞧瞧。”
“是。”徐嬷嬷应了声,遣人去办。
紧接着皇后又再次招呼着高真如说话,她提也未提纯嫔,更没提在晚香口中连个名字都没的那名‘宫婢’,而是脸上带笑,说起了闲话来:“内务府的人刚刚来禀报,今年的四会贡橘已经送到京里了。”
“今年的贡橘数量不少,时下足有十筐。”
皇后说的便是产自广东四会的贡橘,这橘子色泽金黄,皮薄核小,橘汁如蜜,最是得高真如喜欢。
高真如眼前一亮:“哦?”
皇后噙着笑:“其中送太后娘娘处四筐,我这里留下两筐,剩下的你说要如何分?”
“皇后姐姐怎么还考起我来了?”高真如抱怨归抱怨,还是认认真真思考起来:“我这里留一筐——阿哥们那送一筐……一筐半,明意与和婉一筐。”
高真如算到这里,发现只剩下了半筐。她想了想,教人端上半筐橘子瞧了瞧,扒拉了一下:“娴妃五个、嘉嫔三个、纯嫔、愉嫔、婉嫔和林贵人各两个……行了。”
皇后坐在旁边看,尤其是看到高真如贼兮兮地挑挑拣拣,从中选出最丑的两个给纯嫔,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待高真如回去,皇后拨动着贡橘,眼里含笑:教她说,下回可以让贵妃自己上上手了。
走在路上的高真如打了个喷嚏,在宫婢嬷嬷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她一边坐回轿子里,一边哼哼唧唧:“……才不是冻着了,分明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石竹笑着接话:“主子,常言道一想二骂三记挂,说不得是皇上在想主子呢。”
高真如没忍住,露出鄙夷的小表情,只差吐槽上两句。
偏偏进了韶景轩,高真如便沉默了。她在九州清晏没碰上乾隆帝,没曾想居然是在自己屋里碰见了。
一时间,石竹昂首挺胸,冲着高真如眨巴眨巴眼——瞧,奴婢就说是这样嘛。
高真如:“……”
她偷偷白了一眼石竹,待乾隆帝抬眸往她看来,高真如又赶紧收敛表情,笑盈盈地上前:“皇上。”
走到近处,高真如心头一跳,只见乾隆帝面色阴沉,显然是心气不顺。
不等她蹲福行礼,乾隆帝便教她坐到身边来,拉着她开始念叨:“皇后提及回宫之事,有意让林贵人在园子里养身,待养好身子再回宫。”
高真如也知道这事,不明白乾隆帝为何会如此不满:“这不是挺好的吗?园子里可比宫里舒服多了。”
要不是为了过年过节,她都不想回紫禁城!那光秃秃的地儿,那可怜巴巴的御花园,就想去个景山都得得皇上允许,再次批准才是。
“是吧?”乾隆帝得到了认同,顿时更恼怒了:“皇后想得这般细致,可这人居然说皇后留她在园子里是想害她。”
这……
高真如瞪圆了眼,又不是犯错的嫔妃,园子里的人哪敢慢待。
乾隆帝不等
高真如回答,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大通。
高真如算是明白过来,乾隆帝不想把这些郁气留在自己身上,也不想说给皇后听……就倒给自己这个垃圾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