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你。”陆晚萝冲着沈觅玄稍稍呲牙,恶狠狠地道。
沈觅玄垂下眼帘:“……哦。”
片刻后,李墨灼伸手拽了拽陆晚萝的衣角,又收回了手,面色变个不停。
“无妨,有话直说。”陆晚萝将语气放温柔了些。
李墨灼迟疑半晌,缓缓开口:“小爷是自家中偷跑出来的,而那常胜城城主与家父是旧相识。如若不巧,家父恰好在城中做客,那小爷可能要离开恩人身边,因家父严格,可能要抓小爷回去!不过……”
话未说完,沈觅玄就仰天大笑了起来。
李墨灼不解其意:“你笑什么?”
“笑你……还能被家人管着。”沈觅玄敛起笑意,面色变得沉重,泪如泉涌,声音哽咽,“不像沈某,七位兄长和一位姐姐一夜之间化作森森白骨,爹娘因此沦为癫者,几日后双双失足落水而亡。最终,还是自仙界偷溜回家的沈某发现他们的尸骨,并将他们葬于土中的。”
“哭什么?吵死了。”都晟玄揉了揉额角,思来想去,用法术变出一个帕子,递给沈觅玄,“窝囊废,擦擦。”
“……谢了。”
“往事不可追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陆晚萝边说边拍了拍沈觅玄的肩膀。
“沈某知道。”沈觅玄拭去眼泪,小声嘀咕了声。
“那么,我们即刻去常胜城吧。”陆晚萝用着不急不缓的语速道。
三人:“好。”-
昼夜交替,冬去春来。
陆晚萝等人于一月初到了常胜城。
方进城,一道浑厚的中年男音就自不远处响起。
“臭小子,老夫还以为你翅膀硬了,能远走高飞数年之久,没想到你竟仅跑了几个月?”
李墨灼闻声,心中暗道不妙,一个闪身躲至陆晚萝身后:“恩人,救命啊!那是,那是,那是小爷的爹!”
陆晚萝眉心微动,欲要启唇,就看到中年男人用双腿撞了下马腹,让马向着他们跑来。
待还有甚短距离之时,中年男人勒紧手中缰绳,马随之高抬前蹄,随后重重落下,掀起阵阵尘埃。
“臭小子,躲姑娘身后做甚?你怕不是弱到需要一个姑娘来保护你了?”中年男人翻身下马,径直走向躲于陆晚萝身后的李墨灼,“还是说……此姑娘是你的心上人?你是来给老夫……”
“不,她不是!”沈觅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而后拱手作辑,行了一礼,“她是他,不,只是他的恩人。”
“原来如此。”中年男人伸手拽过李墨灼的衣领,将后者横摔于马背,并瞪了一眼后者,低语道,“老夫好面子,外人面前不好收拾你,但等回李府后,哼,有你好看!”
沈觅玄动了动听户,将这些话尽收耳底,眸子一转,双手托着腮:“大人,其实我等均是李墨灼之友,并非外人。如果大人您愿意,当着我之面收拾他也未尝不可。”
桀桀桀——
李墨灼啊李墨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李墨灼:“……???”
沈觅玄啊沈觅玄,你这废物男人是不是有病?
有病就去治,跑出来丢人现眼做甚?
“不可,因街上来往之人甚多。”中年男人摇了摇头,随即眸中闪过几分赞许的目光,“不过你这小子耳力不错,如若能随老许他们上沙场,应该……”
“沙场?那是不是会死人之地?”沈觅玄微微一怔,随后双手抱头,连连后退,“不去不去,沈某惜命!更何况……如果集不齐琼枝延莲,沈某可能比那些欲要上沙场的战士还亡得快。”
“琼枝延莲?”中年男人听到这四个字后眉头微微一皱,单手摸起下巴,“老夫好像这东西有些印象。”
“真的吗?”沈觅玄的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宛如两根明烛。
“自然不假。”中年男人沉吟片刻,一掌摊开,一手握拳垂下,“想到了,是老许前段时间买到的宝贝。”
“买?”陆晚萝眸光一沉,“不知大人可否详细说说?”
“姑娘,恕老夫无法详细说,因着此事是老许告知老夫的。”
“无妨。”陆晚萝咬了咬唇,目光一凝,“那这老许是何许人也?”
“城主,是常胜城城主!”李墨灼如蛆虫般扭动着身子,终于狼狈地从马背上跳,不,摔下,“啊——”
中年男人听到李墨灼发出一声惨叫后并未露出心疼的表情,而是满脸嫌弃道:“摔一下就疼,老夫真该小时就把你直接送去老许家,让你练练拳脚。”
“老头子,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李墨灼揉着摔疼的股站起身来,对着中年男人不满地嚷嚷起来。
“老头子?好熟悉。”沈觅玄喃喃了两句,思绪一下子飘回了从前。
记着彼时,沈觅玄“年少轻狂”且骨生来反,故而总爱追着师尊喊“老头子”,甚无大无小,引得其余小仙界都目瞪口呆。
偏偏师尊是个记仇的笑面之虎,嘴上说着“本尊”不在意,实则光明正大地给沈觅玄起了个外号叫“桃”,与“淘气”的“淘”所念之音相同,并常用精致华丽的小酒杯砸沈觅玄的后脑勺。
时间久了,仙界上门都以为二人可以唱双学一人矣。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现下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恰在此时,几句谩骂传入了沈觅玄之耳,令其迅速回过神来。
只见一群轮着拳头的帮闲正将一名看着比沈觅玄长上几岁的男子团团围住,口中还继续说着那些不堪入耳的污秽之言。
沈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