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惊受怕的那一个,从她,变成了陆知序。
她不再期待他的到来,不再奢求那张疏离神性的脸上因自己而展露笑容,更不去肖想关于他和她的未来。
人只要无欲,便会无惧。
如今是陆知序怕她走,怕她逃。
他们之间攻守早就互换了不是吗!
这发现让温言在一片黑暗中忽然弯起眼,极慢极慢地笑了-
星子在温言脑里闪烁一整夜。
这夜的梦是星海上璀璨的好梦。
再睁眼,对上温衡眨着星星一样的眼睛说:“妈咪,一白叔叔带了早餐和几个阿姨来,说她们会照顾我们的生活,还说今天会有老师上门教我画画。”
温言笑笑:“那你就和老师好好学画画。”
“可是妈咪,我不喜欢有那么多陌生人在我们家。”温衡垂下头,又悄悄用眼角看她的反应。
“妈咪也不喜欢,等你干爹回来,你跟他说,让他把阿姨送走。”
温衡蹙眉,纠正她:“是爸爸。”
温言被小朋友噎住,想了想,到底没能违背良心纠正什么。
“妈咪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有事就给妈咪打电话。”
温衡摆摆手:“妈咪你放心去忙吧,有事我会找爸爸的。”
温言愣了,认真望向温衡:“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变这么好的。”
“大概是从发现爸爸对我和妈咪真的很好的时候开始的?”
温衡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
温言无力地被天真打败。
父子连心,有些东西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俞南给她发了微信,约她今天再去一趟观澜小镇,说想让她指教一下新方案。
温言故意将聊天记录转给陆知序,后面跟了三个字“能去吗?”
陆知序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看背景是在酒店。
黑色衬衣的男人深陷进沙发里,袖口扣得规整,眉目深邃,整个人瞧上去冷淡又禁欲。
他身后玻璃窗外是壮丽如画卷般徐徐展开的维多利亚港。
见到温言出现在屏幕里,陆知序似乎扯了下唇。
“还知道先问问我,我当你多乖呢。”
“结果衣服都早换好了,我同不同意似乎也不重要。”
温言已经很习惯他的阴阳怪气了,撩撩头发对着手机屏幕笑开:“是不重要。”
陆知序低声笑了会儿,将手机拿近了点儿,打趣她:“行,我不在就穿这么好看。”
“……我出门工作难道就穿个睡衣?”
不知为何,小姑娘今天似乎格外有活力。
“就这么喜欢工作啊?”他问。
温言想了想,认真地反问:“难道你不喜欢?”
谁从前总是工作到半夜?来找她都带着工作的。
陆知序勾着唇,没做声。
他以前不知道人间还有别的滋味儿,工作当然最能麻痹感知。
可有些东西既然失而复得了,工作就可以适当地,往后让一让位了。
但对温言有自己热爱的工作这事儿,他不反对。
他知道她有自己的追求。
只是他可以帮她,走得更好,更顺,只要她轻轻点个头。
陆知序一双黑眸散漫地腻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了身蓝绿色的吊带长裙,长裙是油画一样泼墨的梦幻色彩,像把莫奈的花园穿在了身上。
两只细白的胳膊嫩生生晃着,霎得陆知序喉头有些干痒。
他眯着眼,目光看不够似的裹着她。
她胸口大片粉白肌肤露出来,简直剔透得像在牛奶里浸了一整夜。
看得陆知序想隔着屏幕用点力儿,把她这片肌肤都弄红。
他点起根烟,懒怠地卷在唇边,良久才吐出口白雾,慢声说:“温老师,太阳大,多穿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