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迷魂阵变化多端,诡异离奇,他决不能让裴玄铭因此涉险。
王玉书咬紧了牙,平静的下定了必死的决心,准备寻个地方坐下来,等着死亡的降临。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一旁的一个手下趁他不备,一把从他腰间夺走了火弩举起,朝天就是一箭射出。
巨大的火花在暮色四合的天际线处炸开,流落出极其漂亮的火焰流光。
王玉书大惊:“你——”
“副帅!我们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纵使不怕牺牲,也是奔着驻守边疆,抗击北狄去的!您不能让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啊!”那小兵悲愤欲绝,握着火弩的手在难以克制的颤抖。
王玉书看着他那双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一把薅起小兵胸前铠甲,一字一句怒道:“好,可若是有更多战士因为我们而牺牲了,本帅做鬼也不放过你。”
“真感人。”高台上的明渊阁主面无表情的点评道。
他话音刚落,阵外传来细碎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支冷箭矢借着夜色凌空而来,直射空中亭台!
谢烨猝不及防,被那箭矢擦过了肩膀,“呲啦”一声划破衣袖,落下一道血印。
小兵大喜:“副帅,是将军来了!那是将军的穿云箭!”
谢烨踉跄几步,倒退着单膝跪在地上,借着亭台的围墙隐藏自己的身形。
“阁主!阁主您没事吧!”手下慌慌张张的就要往上过来扶他。
谢烨猛然喝道:“别上来!”
他一面喝止住手下,一面在心里想,裴玄铭,你有种就射穿我。
谢烨扶着亭台站起身,冷眼看着树丛外的地方,明晃晃的将自己放在了那人的射程之内。
“那明渊阁阁主是不是专程来找死的?分明有暗箭他也不躲!”几个喝了水的小兵此时恢复了几分力气,七手八脚的护着王玉书往树丛周边靠,见此场景都不明所以。
“他就是个疯子。”王玉书骂到。
谢烨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开阵放他们出去的意思,也没有走下高台躲避暗箭的打算。
第二支箭随之而至,谢烨只觉胸口一痛,箭身直入他的前襟,力道又狠又重,带着狠厉的风声将他一下撞翻在地上。
箭矢却并没有贯穿进谢烨的胸膛,而是在“咣当”一声响动后,直直坠在了地上。
谢烨喘息着在黑暗中拾起那支箭矢,只见箭尖的地方,被人套上了一个护盾,刚好将那处致命的箭尖锋芒给磨平了。
因为射箭之人不想伤他的性命。
所以对方第一箭和他擦身而过,第二箭套上了护盾。
谢烨靠在亭台的围墙下,胸口处尖锐的刺痛侵蚀着他,他猛然将头仰起,试图让莫名涌出来的泪水倒流回去。
“阁主!阁主你没事吧!”手下猫着腰上来搀扶他。
手下急切的劝道:“要不让他们走吧阁主,裴玄铭来了!就是那个西北驻军统领,那是朝廷的将领,多少兵马在他手上握着呢,您惹谁不好要惹他啊!”
谢烨将脸埋在臂弯里,一只手轻轻的握着方才射他的那两支箭矢,半晌坐在地上不说话。
手下也摸不清阁主是什么意思,只得心惊胆战的在旁边等着。
隔了很长时间,谢烨才将眼睛抬起来,疲倦道:“嗯,开阵吧,放他们走。”
回屋以后,明渊阁里伺候的小厮端着水和药进来,轻声对谢烨道:“阁主,小的给您把药上一下吧,您刚才被那箭伤着了。”
谢烨窝在竹舍的被子里,神情萎靡而疲惫,他思索半晌,摇头示意他下去:“不用,这伤我要留着。”
小厮依言下去了,竹舍里一片寂静。
谢烨空洞的注视着屋中空旷的地面,片刻后将手心搁在胸口那伤痕处,维持这个姿势,在榻上安静的坐了一整夜。
……
裴玄铭轻咳一声,把药碗从王玉书手里夺过来,一边解释一边将他往外推搡。
“老王,此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回头补偿你,你先出去一下,别打扰他养病……”
王玉书险些气疯了,指着裴玄铭怒道:“你知道我当时被他折腾的有多惨吗!三天啊!整整三天水米未进,我差点死在明渊阁!”
谢烨从床上起身辩驳:“胡说,我前几天也给你送水和吃的了,你自己不吃罢了,你其他手下都肯吃,就你偏要意气行事,我有什么办法!”
裴玄铭回头喝道:“你也少说几句。”
王玉书从裴玄铭的挟制中探出头来恶声恶气道:“我当时还好奇,你费这么大力气把我们关在明渊阁阵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今天我可算是知道了。”
他一指裴玄铭:“你居然敢打我们将军的主意!还拿我当诱饵!”
“你定是知道本副将在将军心中是何等重要,才出此下策想除掉本副将!”
裴玄铭:“???”
“等等老王,你别急,先把话说清楚,你我二人的战友情天地可鉴,但绝无其他私——”
谢烨抄起药碗砸过去,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堂堂明渊阁阁主,色心不小,胆大包天!”王玉书敏捷躲开,完全不理会裴玄铭,持续输出。
裴玄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