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思抬起眼:“她的生命就快要走到终点,索性直接将其当做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这下好了,目的达到了。”
比起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突然消逝,昙绥无诃更希望自己死得有些价值。
希泽突然开口打断她:“你不必跟我解释,把伤养好再说也不迟。”
芙思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摇头苦笑:“这里,很吵,一闭眼就很难受。”
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脑子里全是不知所谓的片段画面,实在是不想再进入那种状态。
她的声音不算清冽,希泽眼睫微颤,有心想让她别再开口说话,却没办法违背芙思的意愿。
医疗台的弧度完美贴合芙思的身体曲线,在上面躺着尚且算是舒适。
芙思继续说:“我早就想到昙绥无诃另有所图,但还是答应了她的提议,向她发起首领战。”
希泽敏锐地望向她:“你想故意做局,是想掉出背后的大鱼?”
艾芙思淇和昙绥无诃两位顶级哨兵决一死战,最后结局竟是双双陨落。
这消息一旦传散开来,定会引起各方势力震动。
比如说,已经是丧家之犬的索尔,亦或是那只躲藏在暗处的内鬼。
可这也太冒险了!
只身入局,竟然连性命也排在了次等位上吗?
芙思还想继续阐述,却见希泽的眼眶慢慢红了。
“……”他是懂得怎么拿捏她的。
芙思低叹一声:“这是怎么了。”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希泽这是在埋怨她自作主张,丝毫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
两个人相伴二十余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牵绊着,芙思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潜台词。
“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被摩洛斯放弃的实验体,为什么会被暗中盯上?”芙思低头瞟了眼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声音放得很轻。
希
泽下意识回答:“因为我?还是说,他们想拿到莫林手上更优秀的基因序列进行人体改造。”
芙思慢慢摇头:“我觉得,都不是。”
过往仇敌多数被她斩杀于当日,绝不会留其东山再起。
莫林那样的除外,他太难杀了。
希泽现在的身份就如同不久之前的昙绥延,如果是为了动摇莫兰根本,倒是有可能对她们二人下手。
希泽眼眶微红,盯着她冰蓝色的瞳:“你……已经有人选了吗?”
总部内部的种种异样叶丛白与希泽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们追查许久,也只是拔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爪牙。
背后那人,隐藏得很深。
希泽甚至想过,会不会是十二位指挥官中出了居心裹测之辈。
嗯,现在只剩下十一位了。
尤菲米娅走后,第十二舰队总指挥的位置一直空缺。
希泽能联想到这里,芙思自然也想到了。
她想起莫林的身影,他通过同位体窥探了尤菲米娅的精神海,自然也能找到那个曾经标记过她的哨兵。
或许,是时候去一趟德菲尔,再见一次莫林。
“好了,”希泽打断她的思绪,伸手拿过一把锋利的剪刀,“你的伤口需要包扎,腐肉也应该祛除,我叫伯纳进来。”
芙思看着他剪开染血的作战服,漏出内里焦黑残破的肌肤。
昙绥无诃身死,她的精神力也随之消散,以哨兵的自愈能力,这样的伤口,妥善处理后将养数月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芙思的精神状态实在令他担忧——她有些太振奋了。
希泽小心翼翼地剪开芙思的衣物,之前芙思的伤口周围一直有高温火焰留存,他和伯纳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看来,这伤势着实骇人。
希泽放下银剪,手指抖了一下,又很快稳住。
芙思半阖上眼,靠坐在床边:“昙绥无诃尚有留手,只是看着吓人。”
希泽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瞟,原本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腰腹焦黑一片,内里却有鲜嫩粉红的血肉不断生长。
“……不能麻醉,会很疼。”希泽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上她的两颊,似是安抚。
哨兵之躯对于大部分药物都具有免疫性,寻常麻醉剂只会增加身体的代谢负担。
是以,大部分哨兵都是用向导的信息素当做麻醉,又或是有高阶向导从旁辅助开刀。
希泽试探性地伸出思维触手,温柔缓慢地触摸她的颈侧:“我们的匹配度很高,我来主刀,你不会痛的。”
芙思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思维触手,没有立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