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青抬抬眉头,视线看向右前方那毛茸茸的狗尾巴草:“那你坐这儿又是干嘛呢。”
池宴歌声音慢悠悠飘来:“扭到脚了,坐着缓缓。”
陈序青后背绷紧,过会儿,才不经意转回头看向池宴歌那似乎没有异常的脚,以前,同样的招数池宴歌用过好几次,有时真有时假,次次都把陈序青拿捏得死死的,她实在有点拿不准池宴歌话里的真假,便问:“哪只脚?怎么扭到的?从营地到售卖点来回不都是平地吗?”
池宴歌笑笑:“是啊,所以我是骗你的。”
陈序青无语,但也松口气。
池宴歌撑了下长椅边缘,起身,提起被陈序青摆在两人之间的购物袋:“走吧,别耽误你工作。”
陈序青弯腰执意拿走池宴歌手里的购物袋:“我来吧,你也提了大半截路了。”
她们往回走,陈序青走前面半步,池宴歌在后面问她:“真的没时间划船么,今天天气还挺不错的。”
陈序青:“要是秦引笙想去再去咯。”
池宴歌沉默了会儿,在她背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开口,语气有点奇怪,关注点也莫名跑到了她跟秦引笙身上:“你跟秦引笙怎么认识的?”
陈序青回头看池宴歌一眼,步子慢下来:“干嘛?”
池宴歌笑了下,像在配合陈序青的步调,走得更慢:“没什么,随便问问。”
陈序青哦了声,扭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回答池宴歌的问题:“秦引笙妈妈是我的老师,我跟她很早就认识了,不过有联系是最近的事,从上海——”
提到跟池宴歌分手的地方,陈序青顿了顿,才继续,“从上海回来之后,她们公司的人联系的我,正好新的一年我们有新的拍摄计划。”
池宴歌神色平静,心中却通过陈序青的描述在对陈序青和秦引笙的关系进展进行判断。
结论稍微放心。
这会儿,池宴歌的脚腕刺疼,多亏陈序青不太回头,她才能皱眉硬撑着在陈序青身后跟着走,她凭过往当医生的经验已经能想象出明天自己的脚腕会有多肿了。
看样子,最好今天结束就下山吧。
两人走回营地,陈序青离开的时候营地是什么样回来的时候就还是什么样,天幕的风绳和余下的地钉都七零八碎地散落在草地上。陈序青叉着腰在原地叹口气,她左右扫视发现秦引笙不在,便随口问路过的人:“秦老师人呢?”
“喔!她说先去看看能划船的地方!”
“行吧。”
陈序青垂下手,走几步蹲下收捡地钉,她余光里,旁边刚刚坐下的池宴歌起身向她靠近。
陈序青边数地钉边偶尔瞥眼池宴歌,她发现池宴歌走路的动作十分缓慢且僵硬,像游戏里被寒冰射手猛喷减速的脆弱僵尸。
从她蹲着的视角能平行看清池宴歌的脚腕。
发力点和支撑点都在右脚,左脚悬空的频次和秒数都过多。
陈序青捏紧手里的地钉,起身,边说话边快步往池宴歌面前走:“池宴歌,你帮我看看,这钉子剩下的数量是不是不对?”
陈序青快速靠近,把池宴歌堵在原地,让脚伤的人不用再继续走,池宴歌闻言伸出食指在陈序青手心里的地钉中拨了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哦。”
陈序青一把握住地钉,手放下,眼睛不经意看向池宴歌左脚脚腕的方向,话也很直接,“脚扭伤了还这样乱走,不怕伤得更重?”
池宴歌:“……”
陈序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还,这么直白。
池宴歌哑口无言的时候,陈序青扶住池宴歌的腰让池宴歌的胳膊撑在自己肩上,而后,不由分说地带池宴回折叠椅上坐下,池宴歌张口想说没事,没等她出声,陈序青就迅速起身回营地车那翻出一个东西。
急速制冻冰袋。
陈序青再次蹲回池宴歌面前,制冻成功的冰袋正散发出丝丝寒气。
陈序青安静地帮池宴歌的伤处做应急处理,她做露营准备的时候就考虑过露营期间会有人出现这种状况,所以她带的东西还算充足,冰袋、绷带和气雾剂之类的都有。
只不过眼前池宴歌的伤势观察下来。
多亏池宴歌闷声逞强,已经到了可以尽快下山去医院的程度。
“其实我不是很严重。”池宴歌说了句。
陈序青没理她,眼睛只盯着冰袋看:“受伤了就说,疼就想办法,严不严重跟你疼不疼有关系吗。”她抬眼,“何况你这还挺严重的,你是医生,不会看不出来吧?”
池宴歌看着陈序青严肃的表情,笑了一下,上身靠近,手想要去拿冰袋:“知道了,我自己来吧,你先忙工作——”
陈序青拒绝:“工作没这事重要。”
应急处理结束,陈序青拧开一瓶水,递给池宴歌:“真的不走?”
“嗯。”池宴歌很坚持。
陈序青双手背在身后,瓶盖被她捏在手上转着玩,对池宴歌好言相劝:“你这脚受伤了也没地可去,还不如早点下山回家休息。”
“嗯。”池宴歌把塑料瓶捏在手上,低头,话挺沉,“没事,你不用管我。”
就很像什么呢,像幼儿园小朋友第一天上学,在门口扒着栏杆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还要坚强大喊——我不伤心!我不伤心!呜呜呜呜呜!
陈序青好像是有点于心不忍了,毕竟池宴歌这种疼又不说的样子实在是可怜至极。
也实在是,完全,能踩中陈序青心中最软和的地方。
陈序青叹口气,望向别处,而后说:“不然我陪你去划一次船,然后你就跟乔献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