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出了海,牌桌的摆放和座位都有一定的风水讲究,季天衡就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他左手侧坐着秦烨,两人似乎是已经玩上了。
看见迟归和景瞬,季天衡干脆将花牌往下一放,“迟先生,小景先生,你们来了。”
迟归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景瞬对上了季天衡扫来的目光,微笑以对,“二少好,我来凑个热闹。”
余音未落,一道不合时宜的讽刺就响了起来,“这牌场上的热闹,我看你未必凑得起。”
“……”
近乎讽刺的话语传了过来。
景瞬等人的神色不约而同地一变,侧过视线——
张傲德带着女伴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揣着一杯威士忌,脸上还浮动着明显的酒意。
距离近了,他身上那股浓郁的酒气就传了过来。
坐在位置上的秦烨露出一丝嫌弃,他直接起身远离,“张董这是喝了多少?大白天的,见人说话那么不客气。”
言下之意,是觉得张傲德对景瞬太过冒犯了,哪怕是看在迟归的面子上,都要给他的身边人多留几分尊重。
张傲德不以为然,“客气?”
他已经让助理去调查过景瞬的身份了——
一个内地三线开外的小演员,也没什么代表作。
这种货色放在早些年代就是下九流的戏子,眼下就是傍上迟归这高枝了,真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昨天在拍卖场的失利,让张傲德心存不痛快。
这会儿他假意借着酒劲、肆意发泄自己的恶劣,“我对一个戏子用得着客气吗?”
迟归眸中浮动从未有过的暴戾,离得最近的季天衡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迟先生!迟归,全当给我一个面子!”
要是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人,这事情绝对收不了尾了。
“张叔!你喝醉了!我让侍者和郑女士带你回船舱休息吧。”
“醉什么醉?我还没玩够呢!”
“……”
景瞬也察觉出了身边人沉下去的气场,他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无数目光,轻轻地拽了一下对方的小拇指。
“迟归,我自己可以。”
不就是逞口舌之能吗?网上的黑评和漫骂,景瞬听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张傲德这种程度的嘲讽,只能当众将他自己的素质和身价拉低。
景瞬递给迟归一道安定且从容的眼神,随意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杯清水,滑动着轮椅靠近了张傲德。
他喊,“张董。”
张傲德瞥下视线,似乎是鼻孔里出气,就连黏在他身边的女伴都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慢。
下一秒,景瞬就将那杯清水泼了过去。
迟归碍于身份和地位,背后牵扯太多利益,有些事情不方便做,不代表他自己本人不能反击。
——唰啦!
这杯清水准确无误地泼在了张傲德和他的情人中间,不是泼歪了,而是一种警告。
但倾斜而出的清水还是波及到了两人。
“哎呀!”
郑瑛第一时间就推开了张傲德,只关心自己被水渍波及弄湿的缎面晚礼服,“你、你这是做什么!”
“……”
张傲德一僵,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周围无数人都投来了震惊的目光,全然没料到景瞬居然敢对张傲德动手。
景瞬将空杯子重重地落回到牌桌上,“张董怕是醉得不轻,我来替你醒醒酒。”
郑瑛迟来地表现温柔,一边拿丝巾给张傲德擦脸,一边抢先指责,“这位先生,你简直太没有礼数!”
“礼数?张口闭口就称呼我为‘戏子’,将我视为没有人格的、旁人的附属品,这就是你们澳港世家该有的礼数?”
不止是张傲德,还有现场其他看好戏、暗中非议他的那些豪门——
明面上穿得冠冕堂皇,却遮不住内心的粗鄙和低俗!
有些人靠着与生俱来的家底,自以为高人一等地去审判、去妄议,实际上自己没有半点真能力,难道这就对了?
“我要是上不了台面的戏子,那张董算什么?赌徒?”景瞬顿了顿,看向郑瑛,“你呢?又算什么?”
郑瑛是张傲德的情妇,这在澳港两地算不上秘密了。
她平日里自视甚高,也从未对此感到羞耻,但景瞬突如其来的一句反问,却隐隐让她挂不住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