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都御史抚了抚眉心,心中有些乱。
“江修撰适才所言,未免有些太过。”冯元沉声道。
“那冯大人来审,也并无不可,让他吐出幕后之人就行。”江昭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反正,御前能让官家满意就行。”
这话一出,冯元心头一沉。
怎么才能让官家满意,自然是背后的指使者足够大。
从卯时政斗始,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有余。
这会儿冯元也已经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办了错事。
他出场那会儿没问题,但凡能三两招让江昭陷入颓势,那他的出场就是值得的。
但问题是他没拿下江昭!
时间一长,水也没有搅浑,自然让官家反应了过来,猜了一些东西。
这次审案,几乎就是带着答案找过程。
而区别就在于,这个答案背后的人,究竟有没有两王的手笔。
“你且如实招来!”冯元沉声道:“本朝向来善待文人,以你五品官身,要是如实说来,则妻儿老小无生计之忧。”
“你此次上奏,可有受人指使,挑拨君臣之谊?”
言罢,冯元闭上眼睛。
他只能提醒到这一步。
要是不出意外,过些日子刘相公就得倒下去。
作为刘相公的人,他这会儿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君臣之谊?
黄景望了过去。
这说的“君臣之谊”,可能是江昭与官家、韩尚书与官家,或是刘相公与官家。
但,也可能是两王与官家!
两王也是臣!
并且,他上奏的贺表,所书的是邕王适合承继皇位,行捧杀之计。
莫非?
黄景心念一动,已经有了答案。
“江修撰所说的减轻刑罚,所言可真?”
饶是有了答案,黄景也并未直言,而是适当拉扯。
这审案过程,都有刑部与内官记载,不可太过突兀,否则就得起反效。
“自是为真。”江昭颔首。
这些说的话都有一一记载,届时无非是再向官家称述一遍。
再说,黄景的罪,无外乎就是受人指使,不合时宜的上奏了举荐邕王的话而已,几乎不可能判死罪。
太宗训曰: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
这话的含金量还是不低,鲜少有治死者,哪怕赐死也少见,更多的还是不断的流放辗转,让人生病的处罚方式。
当然,黄景一案,特殊就特殊在官家震怒,黄景不敢保证官家不会赐死他。
既然不敢保证,那哪怕是一丁点的概率,也值得他重视。
黄景心头一松,胜方的承诺,还是比较有含金量的。
他不免一叹:“下官一心为公,心系贤王,确有上奏不合时宜之言,下官认罪!”
都到了这一步,认罪与否已经不怎么影响结果。
从刘相公失败的那一刻,罪状就已经定下。
这话一出,司礼掌印李七与禁卫军副都指挥使荣显齐齐松了口气。
既然审出了结果,那就好交差。
毕竟,哪怕不审案,两人也是位列审案名单,属于“审案人员”,要是没有结果,也是得问责的。
官家贺寿之事在即,过两天就是二十六,这案子肯定是得在这之前就办成铁案。
“谁人指使?”江昭再次问道。
这次审案,主要就是两个目的。
让黄景认罪。
让黄景说出幕后之人。
这次,幕后之人甚至将官家都算了进去。
自古争斗,以往也不乏有算计君王的事情,可几乎都不会让君王察觉出来自己遭到了算计。